過去數年來，蔡英文總統的「論文門」在媒體上熙熙攘攘，爭執「論文沒有簽名頁」、「1983年打字機不能兩側對齊」等無意義的枝微末節。實際上，英國學位論文中一般沒有簽名頁，而從1970年代末期開始，許多使用微處理器的新一代打字機都能兩側對齊，甚或使用比例間距（proportional spacing）。只要到蔡英文就讀的倫敦經濟政治學院論文網（LSE Thesis Online）查證即可發現，雖然早年論文收錄不全，1984年四本學位論文中，就有兩本也是兩側對齊，且這四本都沒有簽名頁。其它英國學校也是類似，如前台中市長胡志強1984年牛津大學博士論文，也是兩側對齊，也沒有簽名頁。

另外一個一直糾纏不清的問題是蔡英文論文的下落。倫敦大學圖書館是否搞丟蔡英文論文，事發多年，現在根本不可能搞清楚。但是，只要能夠查到當年論文的確存在過，後來如何搞丟之事，也只是枝微末節。還好的是，當年存在與否，卻可從第三者公開出版的兩本論文索引實體書中查證。

第一本是由倫敦大學高等法律研究院（IALS）在1985年出版的《英國法學研究1905─1984》 Legal Research in the United Kingdom, 1905-1984，其中第1313條索引列出蔡英文論文題目及1984年獲得 LSE 法學博士的資料。根據《世界圖書館目錄》 ，全世界至少有 92 家圖書館藏有此索引。2019年時有網友至東京大學圖書館借出拍攝照片，證明確有這第1313條的條目，另外，從 Google Books 也可以搜尋到此條目。

此索引的副標題很清楚地標示其所收錄的是「全英國成功完成獲得研究所學位的法學學位論文」（legal theses and dissertations successfully completed for postgraduate degrees），序言中也稱：「這些學位不必然是由法學院所頒授，此列表也包括相關領域的某些題目。」（Degrees were not necessarily awarded in a Faculty of Law, and the list covers some topics in related fields.） 蔡英文就讀的 LSE 下雖有法律系，學院本身不算法學院（Faculty of Law）；但是她的論文題目與國際商業法有關，所以此索引中也收錄了有關其論文的條目。類似情形的還有同在1984年畢業的另三名 LSE 博士（Mary Eaton，J.F. Molina Vega，Jeffery.Dean Myhre），論文條目也一樣被收錄其中。當然了，LSE 每年畢業的博士不止他們四人，但是其它的人的題目或是跟法學無關，或是畢業太晚（索引收錄至1984年7月31日，見序言），沒有被收在這本索引中。

第二本是筆者近日自行尋獲，由創立於1924年的特別圖書館及資料室協會（ASLIB）出版的《不列顛、愛爾蘭大學暨國家學術頒授委員會承認的高等學位論文索引及摘要》Index to Theses with Abstracts Accepted for Higher Degrees by the Universities of Great Britain and Ireland and the Council for National Academic Awards，此索引每年出版多期，蔡英文論文條目及摘要收於1986年出版的第35卷第4期第1550～1551頁，編號 35-7846。根據《世界圖書館目錄》，全世界至少有 134家圖書館藏有此索引（卷數期數各不相同）。

這本索引更是值得注意，因為它不僅是簡單條目，連摘要都有，更可以與蔡英文2019年副本比較。若未完成學位或未完成論文，何以這號稱英國最完整的學位論文索引不但收錄條目，更連摘要都有？

這兩本實體出版的索引，應該是到目前為止最有力的證據。IALS與蔡英文就讀的 LSE 互不統屬，ASLIB 更與倫敦大學無關；他們編的索引涵蓋全英國各大學，自會經過正式管道確認是已取得學位的論文才會編入索引。這兩本索引廣為世界上各大學收藏，更無在近年篡改的可能。任何稍稍做過學術研究的人，都會知道這兩本索引做為證據的有效性，這證明了蔡英文博士論文在當年應該是存在並且交給倫敦大學過，而兩本索引的編輯部也應都確認過博士學位及論文的完成，才會錄入條目，甚至連摘要都收錄。

至於論文後來的下落，有太多可能，圖書館遺失圖資的現象並非罕見。就如 IALS 圖書館目錄中，不僅是蔡英文的論文，連其同年 Mary Eaton 和 Jeffrey Dean Mhre 的論文也查不到，也沒有 missing 的紀錄，更沒有論文收藏編號（只有J.F. Molina Vega有編號並收藏一本），唯一可能的情況是 IALS 早年編完索引後把他們三人的論文都弄丟了，所以沒有收藏，圖書館也來不及建立書目。不過，這兩人比蔡英文運氣稍好一點，因為 LSE 還各存有一本近年由倫敦大學總圖書館SHL轉來的孤本，而蔡英文運氣似乎稍差，SHL 把她的論文也搞丟了，才有今日的尷尬情形。

這兩本實體索引，是所有關心「論文門」的人都需要正視的證據。而看到這兩份證據，任何有識之士都會同意，紛擾了三年多的鬧劇，也該落幕了。

※作者為文史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