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違745天，蔡英文總統27日下午，終於接受媒體時事提問，出現在螢光幕前。總統臉書直播中有民眾留言「原來我們還有總統」，不難看出，蔡總統從台灣社會真的隱身中太久。而蔡英文再度出現在電視機前面的這一個舉動，比起宣布義務役役期恢復為一年，尤其是在民進黨九合一大敗的關鍵時間點，對民進黨深陷敗選泥淖的現在，以及2024的能否延續執政的混沌未來，更具有重要性。

為了拆解兵役政策的炸彈，蔡總統再度提槍上前線。但她很清楚，自己已非昔日擁有817票強烈民意後盾的超級總統。因此，她既不會走馬英九第二任後期跛腳的老路，更不想脫離民進黨自行其是。同樣是在國政被迫調整的背景下，彼時是馬英九「戴著鋼盔往前衝」，此刻蔡總統是「帶著黨員向前衝」，蔡心裡即便心繫台灣的國防安全，不得不為，也必須顧及記者會上坐在右手邊的副總統賴清德的前途。

27日下午這一場「強化全民國防兵力結構調整方案」記者會，包含副總統賴清德、行政院長蘇貞昌、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等巨頭全數列席，等於府院黨以及立法院巨頭全數到齊，宣示民進黨上下面對兵役調整政策，以及對於2024總統大選的政治衝擊，全體民進黨無論是哪一個派系、哪一個世代，蔡總統的潛台詞，就是「全黨不分彼此，共同扛起責任」。

這也是蔡總統在九合一敗選以來，首度接受媒體提問。記者會上，蔡賴之間的互動，則是另類看點。總統府讓媒體問到飽，賴清德也是提問對象。其中賴被問到是否擔心兵役延長影響2024選舉，賴清德回答「都是把國家利益擺在優先的位子，選舉、政黨利益擺在後面，對國家有利的事就應該要做」，從中透露兩件事：其一，賴清德2024以前，國政路線只有「尊蔡」唯一路線，即便兩岸政策可能與蔡英文有別，但面對國防外交等大政方針，民進黨絕對沒有、也不能有兩顆太陽。

其二，蔡英文的壓力，就是賴清德的壓力；蔡口中無比困難的決定，也是賴心中跌宕起伏的難關。兵役政策背後隱含的是美國對於民進黨政府的「要求」和「期待」，尤其當民進黨2024年岌岌可危，美國正在準備政黨輪替的可能，台美關係各層級的經貿推行與軍事合作，必須在台灣宣布兵役延長之後，才可以順水推舟地繼續開展。亦即，賴清德即便心中對於兵役延長有百般疑慮，也只能繼續開著民進黨這一艘載浮載沉的大船，期待在十里雲霧密佈當中駛出一條康莊大道。

兵役延長讓台美綁在一起，這是台灣外在局勢的框架，同時也讓蔡賴綁在一起，這是民進黨權力遞嬗時期的內在連結，兩者互相牽引，無法脫離其一而單獨思考。唯一可以脫鉤的，是蔡英文仍然一派輕鬆應對重大政策，可以和媒體開玩笑說「我是常常對公眾講話的總統，只是沒有回答媒體問題」，「不是這一次記者會結束，就不會接受媒體提問」，「你們不是想我，是想問問題」。

反觀賴清德，記者會中拿起麥克風回應，卻無比沈重；與其說兩岸兵凶戰危，賴清德走向2024之路更是如此。賴清德可能沒想到，2017年林全卸下行政院長，他走馬上任，掛著同樣凝重的表情，於同樣場地，會在5年之後重新上演。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曾任競選總部發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