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20年初蔡英文連任總統以來，民進黨政府順利帶領台灣走過疫情，也打贏了去年的四大公投案、中二立委補選案，有說是順遂了整整兩年半。民進黨順風的時候，沒聽過高嘉瑜、王世堅「刺耳」的言論，民進黨一敗選，她們卻成為綠營基層必除之後快的「戰犯」。這現象未必是說高嘉瑜、王世堅的言論沒問題，但民進黨的麻煩肯定更大。

對民進黨支持者而言，高嘉瑜宣稱「稅收超徵是行政失靈」的說法是很難以忍受的。高嘉瑜的說法，其實是用以牽引出她個人「廢除汽機車貨物稅」的主張，而這主張又剛好與在野黨攻訐執政黨「稅收超徵就是搶人民錢」相呼應，讓民進黨跳到黃河都洗不清。高嘉瑜身為財政委員會委員，不可能不知去年稅收超徵4千多億其實與汽機車貨物稅毫無干係，如此將超徵稅收與「搶人民錢」惡意連結，代表她是一個為了個人聲量可隨時把自己政黨踩在腳底下的立委。

至於王世堅又更惡劣了，他錯引數字攻訐前新竹市長林智堅，說他是「草包」、「應該被檢調收押」，被指正了之後，還面不改色地宣稱他只向社會大眾道歉，絕不向林智堅道歉。既不得理，更不肯饒人，一副腳踹落水狗的得意樣，這其中哪有掛念一絲絲同袍情誼。

王世堅是複選選區下選出的台北市議員，只要他維持現在的聲量，就算不掛民進黨籍，他都有餘裕可以當選。但高嘉瑜參選的內湖南港區立委可就不同了，必須以民進黨在該區三成五的選票為基底，再加上中間與年輕選民的青睞才能跨過當選門檻。這幾年下來，高嘉瑜時而扮演「黨內良心」，時而向綠營基層的公嬤叔姨討拍，遊走於綠營選民言論尺度的邊緣討生活。「行政失靈」說之後，民進黨基層炸鍋，高嘉瑜立刻致歉，接著幾度為黨的政策辯護，這一直是她行走內湖、南港的問政模式。

高嘉瑜與王世堅的機心昭然若揭，但這一次，她們的言論終於讓終於支持者無法忍受，群起要求黨中央開除倆人黨籍，這背後凸顯了幾個問題：

一、這幾年來，除了違紀競選或因案定讞，民進黨中央幾乎未曾以其他理由開除黨員同志；因為以言論論罪，從根本上就違反民主政黨的精神，完全不可行。賴清德在黨員座談裡不斷被問到這個問題，但他始終只能以「我們會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初選」回應，因為政黨只是選舉機器，初選才是黨員決定「誰能代表本黨」的唯一工具。

二、這充分顯示民進黨基層對於當前政治局勢的焦慮，正因為焦慮無處發洩，所以錯以為開除不聽話的同志是解方。敗選的政黨不努力思考如何與社會對話，卻忙著與高嘉瑜、王世堅這些「不聽話的公職」周旋，就是一種典型的內耗，這對敗選的政黨非常不利。

三、反過來講，這也代表已經敗選一個多月的民進黨迄今仍無法找出方向、設定議題，導致支持者茫然無措。高嘉瑜與王世堅的言論本可大可小，但此刻民進黨高層沒有領導力，無力提出改革的路徑，卻擴大了其中的裂痕。這現象的背後，其實是一個陷入困頓的民進黨。

只有衰敗的政黨會砲口向內，陳水扁執政後期的「十一寇之亂」，以及馬英九執政末期的「馬王政爭」都是如此。後蔡英文時代容或有例外嗎？這當是民進黨政權會不會被輪替的重要指標之一。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