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烏克蘭外交部第一副部長賈帕羅娃（Emine Dzhaparova）飛往聯合國，為希望能在2月24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周年）舉辦多國和平峰會展開遊說，同時再一次請安理會慎重考慮澤倫斯基提出的10點和平方案。當天賈帕羅娃一席黃藍相間（烏克蘭國旗顏色）搶眼的連身裙，讓她成為整棟聯合國大樓最受矚目的一人。過去以來，她個人臉書和Twitter圖文，幾乎就是一部激勵人心的抗俄紀錄。

賈帕羅娃出身克里米亞（韃靼人），投身公職之前是一名記者，1983年次的她，30出頭的時候遇上了俄羅斯入侵克里米亞，隨後被延攬入烏克蘭訊息政策部，曾多次聲援遭俄羅斯拘禁的人權記者和政治犯，並以政治犯伊蓮娜遺言「讓克里米亞再次成為一個自由、繁榮、安全的居住之地」為志。2020年中，她轉任烏克蘭外交部第一副部長，主要負責克里米亞平台外交倡議，目的就要是讓克里米亞擺脫俄羅斯控制。

只是沒想到40出頭的她，又遇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可以說，賈帕羅娃人生最精華的歲月，都在和一個只懂武力語言的流氓國家糾纏。戰爭開展，國與國之間直接進入高度軍事邏輯對話，賈帕羅娃則持續透過外交手段，為烏克蘭建構出槍砲彈藥之外的另一套防衛機制。她穿梭歐洲，遊走聯合國，能言善道、精力充沛，駐聯合國記者對她多抱以正面評價，尤其對照俄羅斯充滿沙文主義、陰森氣息的外交人員，賈帕羅娃就像迎戰巨人歌利亞的大衛一樣，不少人因她的信念而動容。

I met with H.E. @EmineDzheppar, 🇺🇦 First Deputy Minister for Foreign Affairs & discussed the war in Ukraine & as well as the need to uphold the principles of the UN Charter & international law. pic.twitter.com/O7K1AjOZPI

— UN GA President (@UN_PGA) January 16, 2023

自去年2月24日開戰至今，烏克蘭反擊之道，除有美軍武器支援，多國對俄羅斯經濟制裁，再者，就是盡其所能讓俄羅斯走向外交孤立。例如暫停了俄羅斯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資格。此外，再從多瑙河委員會、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波羅的海國家理事會、國際鐵路聯盟、經濟合作發展組織等等，去擠壓俄羅斯（人）國際上的活動空間。同時，另外也結合了亞太反洗錢組織阻卻俄羅斯金流。最後，因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造成多個歷史遺跡遭摧毀，在烏克蘭疾呼下，俄羅斯也被免去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主席的職務。

這段時間，烏克蘭若只單靠澤倫斯基一個人，整個國家不可能撐到現在。賈帕羅娃也是檯面上最積極任事者之一，但上述「外交攻防」，無非烏克蘭外交官集體作戰才可能達成，且不只政經領域，烏克蘭外交官也比任何時期都更積極拓展觸角，包括聯合國婦女委員會、社會發展委員會、世衛組織、世銀、IMF，烏克蘭外交官都因俄羅斯入侵之故而有了長足的進展。歷經300多天抗戰，烏克蘭不但沒有被滅，還組建了堪稱前所未有的「跨國聯盟」，相反的，偌大的俄羅斯，竟宛如全球最大、最遭到孤立的「流亡者」。這雖是侵略者應得的，賈帕羅娃等烏克蘭外交官背後艱困的付出，卻也不言而喻。

俄羅斯外交官始終以一種輕蔑、貶損的態度面對烏克蘭的串聯奔走，還反譏大家現在關心的是烏克蘭怎麼分配各國捐給他的錢，但相較賈帕羅娃屢屢得到他國外交官聲援，發言後也經常再被記者追問，俄羅斯外交官已多次被忽略對待，且再無記者關切俄羅斯千篇一律的狡辯聲明。至於戰事期間和俄羅斯關係曖昧不清的中國，其駐聯合國大使張軍回應賈帕羅娃和平峰會的說法是：「和談之路並不平坦。但只要我們不放棄努力，拿出政治決心和智慧，從小事做起，和平前景永遠觸手可及。」他這段發言，在聯合國記者筆下另被以「含糊其辭」形容。

去年聖誕節前夕，賈帕羅娃寫下了一段話激勵外交部同事，她說：「今天的烏克蘭外交官，不是一個穿著西裝拿著高腳杯的人，（他們的工作）也不是在世俗的招待會上就和平話題進行哲學思考。他們是槍手、是電力工程師、是技術人員、救難者、人權活動家、心理治療師、營銷人員，甚至是商人、文化家、動畫師，他們每分鐘都在為和平而戰…烏克蘭城市上空的每一枚火箭都會激發他們更努力，以實現唯一的目標──勝利。」

烏克蘭抵禦俄羅斯，不是只靠澤倫斯基，更不是只仰仗美國，而是有賈帕羅娃這樣的外交官，所以俄羅斯才滅不了烏克蘭。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