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手上一把利刃,落刀處都有計算,立足於長期,立足於收服香港人心。(美聯社)
有網友私信給我,希望我談談鄭雁雄。我實在沒什麼興趣去了解他,任何人做中聯辦主任,對香港人來說都是一樣的。鄭雁雄敉平廣東烏坎農民運動,這應是他受重用的政治資本。
中聯辦主任都樂衷於直接干預香港,到王志民手上,更態度進取,喜歡攪事。與林鄭勾搭弄出送中法案,搞出個大頭佛;誘拐韓國瑜進中聯辦,更斷送國民黨的執政夢。
王志民之後,駱惠寧來港,採取低調姿態,平日幾乎感覺不到駱惠寧的存在,他也幾乎不在公眾場合發聲,他在做什麼沒有人知道。
其實駱惠寧居幕後,林鄭李家超居幕前,中共想要在香港辦任何事,都由香港官員替他們做了。比起王志民的進取乞人憎,駱惠寧更狡猾。
中共現在處理香港,採取的是凌遲刀法,就是一刀一刀地「片」香港的皮肉,每一刀都不致命,但每一刀都割下一小塊,血淋淋一點一點「片」,沒有大動靜,但最終目的都是致香港於死地,而且死得更痛苦。
國安法把大批民運領袖判刑,留了一大批未審先囚的民運精英慢慢炮製,盡收恫嚇效果;逼迫民間政黨與團體解散,逼死民間傳媒,在圖書館和書展作政治審查,脅迫商界向政權低頭;與中共簽定金融互換協議,將香港庫房與中共銀行連通;成立所謂「社區關愛隊」,把專制管治做到基層;最近又安排中學生到大陸「考察交流」,接受洗腦。如此等等,不能盡錄。
中共手上一把利刃,落刀處都有計算,立足於長期,立足於收服香港人心。香港人今天捱一刀,明天又捱一刀,一開始很痛,慢慢因無力反抗會接受現實,麻痺自己,痛也變得不那麼錐心徹骨,慢慢習慣於被「片」,那香港就會慢慢死。
人民習慣於痛苦,是專制統治者的美夢。上世紀六十年代大饑荒,中國農民寧肯在村裡餓死,也不敢出外逃荒,便是將痛苦合理化﹑慢慢習慣的結果。中國人相信命運,命該如此,反抗是沒有意義的,接受現實才是合理選擇。
每一刀都不致命,就缺乏決死之志去反抗。每一刀都接受了,習慣了,然後到最後,感覺到死神臨近,要反抗也沒有力氣了。
最近美國駐港總領事公開宣稱,近年離開香港的美國人已達一萬多人;近日發表的人類自由指數,香港全球排名由第3名直接滑落到34名。至於香港人在民間結社、思想言論、政治參與方面的權利的喪失,香港人都感同身受,這就是我們被凌遲到今日的結果。
香港人有什麼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說一句喪氣的話,實在是沒有。中共太大,香港太小,中共有武裝,香港人赤手空拳,肉在砧板上,任中共宰割而已。對我們來說,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銘記落在身上的每一刀,銘記那些錐心之痛,那種被人踐踏的屈辱與不甘,能掙扎就掙扎,能消極抵抗就消極抵抗,最不應該的就是習慣於痛苦,習慣於任人宰割。
近日程翔與羅恩惠接受沈旭暉博士邀請,一起對談「新香港新聞自由」,他們談到黎智英、立場新聞的鍾沛權,談到今日香港新聞工作者的處境,以及身在海外的香港新聞人各盡所能地保持自己的風骨。
老朋友程翔在提及黎智英時,數度哽咽。黎智英與我同年,程翔小我一歲,一想起黎智英,我和程翔的感受都是一樣的,我們敬佩黎智英為香港的無私付出,只恨不能分擔他的痛苦。我們唯一能做的是銘記被中共凌遲,銘記我們撕心裂肺的痛。
早前談到白紙革命時,有些香港人不以為然,說大陸的事與香港人無關。近日又聽說,有不少香港人不相信沈旭暉,說他親共,是來「收風」的。當年李怡也曾被人視為中共派來的內奸,李怡和沈旭暉都因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背景遭人污名,如果因為有一點左派背景,就是不可靠的人,那我和程翔都有嫌疑了。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對自己人潑污水是極不負責任的,都是分化自己陣營,客觀上為中共助力的行為。有些人總以為唯有他可以包打天下,樂衷於內鬥,與香港人鬥,與大陸人鬥。我們被中共凌遲,不知徹骨之痛,還要自己再加一刀,這樣才死得夠快?
中共會用更委婉的手勢來凌遲我們,千萬記住這一點,想辦法對付中共,而不是對付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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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978年赴香港定居。曾任《新晚報》副刊編輯、《文匯報》副刊編輯及天地圖書公司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