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同團體不是不要性平教育,而是不要性教育。(讀者提供)
剛剛在飯桌上,思琪用麵包塗奶油的口氣對媽媽說:「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媽媽詫異地看著她,回答:「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思琪一時間明白了,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
節錄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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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台灣社會為了一位年輕女作家之死震撼不已之際,某媒體斗大標題:「多P、SM…不當性平教材 北市教育局承諾踢出校園」。原來是化身為家長團體的反同與基督教團體組織前往台北市議會陳情,要求撤除「不當」的性平教材。在不分藍綠的市議員共同施壓下,教育局長允諾將嚴格把關,撤除校園中的「不當性平教材」。
台灣的《性別平等教育法》早在2004年即已完成三讀,法條中定義所謂的「性別平等教育」是「以教育方式教導尊重多元性別差異,消除性別歧視,促進性別地位之實質平等。」既是「尊重多元性別」,性平教育絕非要壓制任何學生的性別意識,而是在於教導學生瞭解如何與不同性/別者互動;從而肯認性少數,學習尊重異者的身體自主權。
這個立法有多重要?從台灣過去十年來的性別平權運動有長足發展,甚至有可能率先成為亞洲第一個承認同志婚姻的國家可見一般;但這個立法還有多不足?從校園仍不斷發生性別霸凌,以及年輕學生受困於不平等權力關係下的性暴力而自我懷疑、進退維谷,最後負傷離世,也可見端倪。不過這群家長市議員不理這些,他們將台灣同運的成就視為自己的重大挫敗,以不同名目籌辦各種「家長團體」,要「反攻」性平教育。他們說:
「這是借力使力,同運講性平(性解放),我們也講性平(正確性別觀)!要深入基層!
關心性平(性解放)毒害,我們就要進入體制內做改變。要有參加過訓練,才有資格當教師或是幫忙編教材。」
這些家長團體提出還五項訴求:一、要求市府性平委員會家長席次,增加至三分之一以上。二、「金賽」、「性別光譜」等爭議教材退出教科書。三、經家長會同意,方可增加設立性別友善廁所。四、性平教材需上網公告,由家長共同把關。五、性平內容不納入學生評量及學測成績。他們還說,許多教材的異性戀霸權、「性別光譜」、「恐同症」等字眼,會誤導「性別認同」。
但這些訴求讓人充滿疑惑,諸如:為什麼要增加性平會的家長席次?而不是其他政府部門或專家組織?金賽與性別光譜不是不能退出性平教材,但憑什麼由你們決定?(别人家)的孩子在學校怎麼上廁所,這些家長憑什麼管?更重要的是,他們用什麼標準來「把關」性平教材?是聖經嗎?那佛教道教一貫道的家庭怎麼辦?
說穿了,這些人不是不要性平教育,而是不要性教育,他們以為只要學校不教、孩子不聽,孩子就不會知道多P與SM這些事情了。但孩子在學校聽不到性教育,他們要從哪裡學?從網路上的A片嗎?還是同儕之間的胡亂摸索?又或者,學校不教的,就讓補習班教?
其實,被這些家長團體千夫所指的教材其實只是教師手冊,孩子根本看不到。所謂的性平教育不是在教性交,而是要讓孩子從認識自己的身體懂得保護自己;至於所謂的「性別光譜」,不過是教導孩子知道不同性別取向,從瞭解差異而懂得尊重接納別人,讓社會能建立在一種以「差異」為基礎的平等之上。這值得任何團體以如此瘋狂反智的方式動員反對嗎?
從反同婚到反性平教材,這些人以為他們試圖扶正一個傾頹的社會,殊不知真正歪斜的人正是他們自己。學校教育不是用來教你怎麼考上台大的,看看房思琪的故事與遭遇,你們這一切所作所為真的對孩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