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17歲少女佐伊日前在社群影音平台Tik tok分享了一條引發多方論戰的動態。在這則動態中，佐伊展示了爸爸贈送價值約1800元新台幣的「CHARLES & KEITH」托特包，並稱此為她的第一個「名牌包」。不料卻意外引發新加坡的階級論戰，甚至出動星國總理夫人何晶聲援。

英國廣播公司（BBC）報導，佐伊（Zoe Gabriel）日前在Tik tok（抖音海外版）新增動態，紀錄爸爸買給她的「CHARLES & KEITH」托特包，佐伊特別表示這是她的第一個名牌包。

出乎意料地，這則普通的生活動態吸引了兩千萬多次觀看，並如滾雪球般，引發一場在繁榮神話背後、關於新加坡階級以及社會不平等的廣泛辯論。新加坡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但日益嚴重的社會階級分化現象似乎開始困擾星國政府。

How a tote bag sparked a class debate in Singapore https://t.co/Bds9jTIrdx

— BBC News (World) (@BBCWorld) January 31, 2023

「CHARLES & KEITH」是新加坡的中檔品牌，常被暱稱為「小CK」，在台灣、中國、印度以及泰國都很受歡迎。不過，在注重階級地位、百貨商場內擠滿「真正的」高檔名牌的新加坡，CHARLES & KEITH絕對不算奢侈品，也不被看作是名牌。

因此，這也招致許多對佐伊該則生活動態的酸言酸語，以及輕蔑評論，有留言揶揄表示：「把這個包叫作奢侈品，就像把速食店叫作高檔餐廳。」，還說「誰來告訴她？」（Who's gonna tell her?）

作為家中老大的佐伊引用了這條尖刻的網友評論，錄製新的影片並表示在自己的成長過程中，她及家人並未獲得太多物質享受。她難過地表示：「對你們來說，這個包包可能不是奢侈品；但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它已經足夠昂貴。」這則動態的觀看次數也馬上超過600萬次，並獲得許多正面回應。

根據報導，佐伊的家庭在2010年從菲律賓搬至新加坡。佐伊向BBC表示，網友對她的支持對她是莫大的鼓舞；不過針對佐伊父親的批評，讓她不知所措又傷心，因此後來她將這些留言都刪除了。她說：「這個包包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不懂為什麼有些人難以理解這件事。」

因為這起件事，佐伊的抖音追蹤者已突破20萬，也收到來自CHARLES & KEITH等品牌的慰問及禮物，甚至得到新加坡總理夫人何晶的聲援。而這場階級辯論，也引發新加坡政治高層的關注，可能成為星國下一任領導人的現任副總理黃循財（Lawrence Wong Shyun Tsai）便在日前的演講提及此事，並敦促新加坡人不要過分強調社會地位與聲望。

对你来说，多贵才叫奢侈品？17岁少女把80元的本地品牌包当奢侈品遭嘲笑，在坊间引发热议，少女网上回应家境不富裕因此很珍惜，总理夫人何晶也打气声援：父母的礼物是无价之宝。此品牌（Charles & Keith）创办人两兄弟已邀请佐伊和父亲与创办人会面吃午餐。 https://t.co/GZZRQ5dcgq

— BoraBora (@BoraBoraBaye) January 12, 2023

階級分化問題

作為一個經歷過種族騷亂、暴動的多元種族及文化的國家，新加坡一直非常注重維護種族及宗教和諧。破壞種族及宗教和諧的人將招致入獄等嚴厲懲罰。然而一項發布在2018年、由種族和諧資源中心「OnePeople.sg」委託的研究指出，「階級分化」卻正是造成新加坡內部分裂的危險因素。新加坡政策學研究所（Institute of Policy Studies）也於2017年得出相同結論。

這個世界上收入最高的城市國家，有時會展現極端的反差，閃閃發光的高級社區以及藍領家庭居住的單房出租公寓，只有一牆之隔。去年，新加坡國立大學的一項研究顯示，該校20多歲至30多歲的畢業生月薪中位數為4200星元（約9.6萬新台幣），大約是高中畢業或以下學歷者收入的兩倍，例如清潔工的薪水，僅僅在3.6萬至5萬新台幣之間。

與此同時，受到俄烏戰爭、人力及原料成本增加的影響，飆升的通貨膨脹現象也越來越嚴重。新加坡政府15年來首次調漲1%消費稅，並預計於2024年再調漲1個百分點至9%，此舉將讓雞蛋、蔬菜等民生物資價格隨之上揚，房地產價格也恐受影響，加劇人們對社會不平等的擔憂。去年英國經濟學人智庫（EIU）將新加坡與紐約一起評為世界上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

Most expensive cities in the world (as per The 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
Singapore
New York (tied with Singapore)
Tel Aviv
Hong Kong
Los Angeles (tied with HongKong)
Zurich
Geneva
San Francisco
Paris
Copenhagen
Sydney (tied with Copenhagen) pic.twitter.com/GGaZI8Bchq

— Gaurav Dalmia (@gdalmiathinks) December 1, 2022

中產階級國家？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儘管存在「瘋狂的富人」和不幸的窮人，但新加坡人往往認為他們的國家是「中產階級國家」。新加坡律師公會會長陳錦海（Adrian Tan）指出，這是因為全國約80%人口住在品質良好的公共住宅，且可容易取得網路、教育等資源。

陳錦海向BBC表示，新加坡人慣於著眼物質層面的細微差異，再以此評判彼此的財富地位。他說，嘲諷佐伊的人覺得她「無知」，對大多數新加坡人的奢侈品牌「共識」一無所知，「能夠負擔CHARLES & KEITH等品牌的人，不認為自己特別富有。」

戰略政策諮詢公司鮑爾亞洲集團（Bower Group Asia）的饒（Nydia Ngiow）提及1990年代、臭名昭著的新加坡夢「5C」標語：現金、事業、汽車、信用卡以及公寓。她表示，現在的年輕世代親身經歷過新加坡的繁榮時代，很難改變這種價值觀。

雖然「社會平等」的觀念也在年輕人之間，引起越來越多的共鳴。不過，陳錦海指出，儘管新加坡人對貧困族群的處境「十分敏感」，但他們對最低薪資等結構改革「沒有興趣」，「新加坡人很滿意他們打造的社會，抱持著『沒有倒就不改革』的態度。」

政府積極干預不平等

不過，新加坡政府仍熱衷於干預社會不平等。2018 年，李顯龍總理警告說，菁英學校的運作方式可能導致封閉的循環，時任教育部長王乙康（Ong Ye Kung）也指出新加坡的社會流動率已經下降。

新加坡花費超過三分之一的年度預算，在教育、健保以及改革住宅。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政府投入590億新加坡幣（約1.34兆新台幣），規劃對勞工、企業及一般家庭的紓困方案，包括發放高額消費券，以減輕提高消費稅的衝擊。黃循財日前更表示，富人未來恐須繳納更多稅金，並有意額外收取富人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