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書寫治療沒有完成,面對主角不能是自己的痛苦、訪談中的矛盾和歪曲、想要說那是真實事件,想要拿自己說服眾人,想要強調這些事都在你我周遭發生,請感同身受的她,原已經在和自己對抗的她,出版後的書,又再一次一次的和她對抗。(取自PAKUTASO)
我常常對我的精神科醫生說:「現在開始我真不寫了。」
「為甚麼不寫了?」「寫這些沒用。」
「那我們要來定義一下甚麼是『用』。」
「文學是最徒勞的,且是滑稽的徒勞。寫這麼多,我不能拯救任何人,甚至不能拯救自己。這麼多年,我還不如拿把刀衝進去殺了他。真的。」……
「妳還記得當初為甚麼寫嗎?」
「最當初寫,好像生理需求,因為太痛苦了非發洩不可,餓了吃飯渴了喝水一樣。後來寫成了習慣。到現在我連B的事情也不寫,因為我竟只會寫醜陋的事情。」……
「整個書寫讓妳害怕的是甚麼?」
「我怕消費任何一個房思琪。我不願傷害她們。不願獵奇。不願煽情。我每天寫八個小時,寫的過程中痛苦不堪,淚流滿面。寫完以後再看,最可怕的就是:我所寫的、最可怕的事,竟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而我能做的只有寫。女孩子被傷害了。女孩子在讀者讀到這段對話的當下也正在被傷害。而惡人還高高掛在招牌上。我恨透了自己只會寫字。」——《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後記
女作家林奕含於2017年4月27日,自殺身亡,去世之前留下一本書,《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當網路鄉民正吵著「兇手是誰」,肉搜出加害者的同時,我想起剛進中文系那年,大一讀書會閱讀書目陳俊志的《台北爸爸紐約媽媽》。那時我們討論的主題是-書寫治療。
書寫治療的定義很簡單,透過坦承的書寫內在,而發洩,獲得救贖。《台北爸爸紐約媽媽》是一場浩大的生命家庭書寫,那《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呢。小說開頭前的「改編自真人真事」是作家林奕含所強調的,「什麼是真人真事,所謂的真實是什麼?」當然,事情發生後,一切真實都不可考了,也許真實只存在發生的當下,也許真實從來未必是真實。
林奕含在寫這本書的同時,曾和房慧真老師聊天。「房慧真老師說我寫房思琪下到太深淵的地方,現在還沒有回來/啊,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每次經過小巨蛋,若有演唱會,我每每要下淚/ 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所有歡樂都與我無關。/跟美美和楚楚醫師約定好了/哎呀,但是好想要賴皮/真的好想要偷偷地死掉哦。」是她在臉書上的發文,她在《房》書後記提到的,在寫這本書的同時,她非常害怕,因為這些是真真正正地存在著,然而,她也只能寫,這是他唯一發洩的管道,這是她所能做的最低的指控。即便她不想帶著怨恨書寫,即便她覺得書寫是徒勞的,她也寫,除了小說,部落格的文字,臉書的動態,都是她想藉由書寫理清頭緒。在結婚前特別用力的寫,通過將事情再現,完成對自己的交代。然後,拋下,可是沒有,沒有達成。
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自創「心因藝術」(Psychosomatic Art),她將內心的恐懼具象化,轉為作品。在面對男性陽具時,草間彌生是害怕的,「我光想到要把那些又長又醜的男性生殖器插到身體裡,就覺得很害怕,所以做了一堆陰莖」《無限的網:草間彌生自傳》這樣寫著。透過「做陰莖」對抗她對性汙衊的恐懼,以不斷製造陽具來對抗自身內心的陰影,所以草間彌生認為:製作陰莖是種自我療法。
再回頭看林奕含,我想她試圖透過不斷的書寫,來克服深埋在心中已久的陰影。可是她不能說那是她自己。原本社會對性的壓抑已經非常龐大,在亞洲,不管在文學或是藝術方面,對於性終究是曖昧、含糊不清的。而遭受到性的屈辱,那可能多光明正大阿?作家的書寫治療沒有完成,面對主角不能是自己的痛苦、訪談中的矛盾和歪曲、想要說那是真實事件,想要拿自己說服眾人,想要強調這些事都在你我周遭發生,請感同身受的她,原已經在和自己對抗的她,出版後的書,又再一次一次的和她對抗。她將她的治療,藏在改編、虛構裡,這樣的治療使他直視自己的人生,更加地撲朔迷離。
因為有文學,文學世界要有傷痛才能理解,文學始終能觸及到人的內心,但文學在林奕含眼中,卻是最徒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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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中文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