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網路安全主任喬伊斯（Rob Joyce）日前警告，中國短影音平台抖音海外版TikTok對美國而言就像「上了膛的槍」，更是長期戰略威脅，可以影響美國民眾所接收資訊、抑制對中國負面觀感，提醒美國社會應該警惕「為什麼要把特洛伊木馬帶進堡壘？」

3月27日喬伊斯在美國北加州的Silverado Policy Accelerator政策研討會警告，TikTok是來自中國的「特洛伊木馬」（Trojan horse），強調美國政府必須監視TikTok母公司中國「字節跳動」（ByteDance）的行動，以免發生重大安全事件。

來自中國的「特洛伊木馬」

新加坡籍的TikTok執行長周受資曾經於3月20日宣稱，TikTok在美國的活躍用戶已從2020年的一億迅速成長到約一億五千萬。在3月23日受邀出席眾議院「能源和商務委員會」聽證會作證時，周受資還特別強調TikTok為美國帶來可觀的線上商機，卻對國會議員特別關注的TikTok與中共從屬關係以及國安滲透疑慮避重就輕，強調TikTok不受任何政府操控、母公司字節跳動並非中國或任何國家的代理人。

然而字節跳動就是中國公司，其總編輯張輔評正是中共黨委書記，根據中國《國家情報法》等法令，任何中國個人和企業實體受到中共當局要求數據個資時，必須配合提供，而且中共當局長期以來多次不避嫌地為TikTok辯護，近期中國商務部更重申，國際要求自字節跳動出售或者剝離TikTok必須經過中國許可——中共與官媒積極袒護與介入，等於直接否定周受資所謂「TikTok不受任何政府操控」之說法。

早在2020 年，美國政府強大的跨部會投資安全機構「海外投資委員會」（CFIUS）已經建議要求字節跳動主動剝離 TikTok，主因擔心美國用戶數據遭到中國政府掌控，然而隨後因為美國政治與法律因素暫擱。

根據《美國之音》指出，針對許多美國人使用TikTok的現象，喬伊斯警告「為什麼要把特洛伊木馬帶進堡壘？」並質疑當中國可以操縱美國民眾所看到的數據、撕裂美國社會的內容，或刪除對中國不利的資訊時，美國用戶為什要把中國這樣的能力帶到美國，讓中國過度影響美國人的政治與社會傾向？

喬伊斯舉例，中國曾經在TikTok傳播系列反美內容，包括造謠批評美國政府應對新冠疫情之措施、種族不平等、社會歧見、通貨膨脹等，並且使用大量垃圾郵件掩蓋中國「白紙運動」抗議事件，以轉移不利北京之訊息焦點。

喬伊斯認為，除了擷取數據、監控用戶，TikTok可能採取更隱蔽的做法，在北京當局打持久戰的過程中，將TikTok的訊息戰轉化為進攻型的網路戰略。

在喬伊斯於北加州發布警告的同一天，美國副國務卿雪蔓（Wendy Sherman）在美國國際關係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數位鑑識研究實驗室（DFRLab），以及包括台灣（觀察員國）等逾三十個國家組成之組織「自由線上聯盟」（Freedom Online Coalition, FOC）合辦的座談會中，抨擊中國、俄羅斯等國家利用網路剝奪公民權利，呼籲民主國家在數位時代必須努力合作對抗威權政府。

雪蔓批評威權國家利用網路做為控制工具，表示在民主國家利用網路提升個人最大潛力的同時，威權政府試圖用以分裂和剝奪公民權、限制自由、煽動恐懼、侵犯人類尊嚴，「從古巴、委內瑞拉到伊朗、俄羅斯、中國等等，它們看到藉由關閉網路、限制網路、虛擬斷電、封鎖網站等鎮壓異議的新方法。」

雪蔓強調，網路的影響已經是兩面刃，人工智慧時代恐怕更難預測，「因此，我們需要加倍努力堅持立場，在數位時代為民主制定積極、團結、由價值觀驅動、尊重權利的願景，針對新興科技調整法律和政策。」

TikTok蒐集數據和影響行動的潛力，已經令美國國家安全高層群起示警。（美聯社）

美國國家安全高層群起示警

喬伊斯近期的警告呼應此前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局長雷伊（Christopher Wray）以及國家安全局局長中曾根（Paul Nakasone）向國會的示警——TikTok被中共用來進行全面影響力行動。

TikTok蒐集數據和影響行動的潛力，已經令美國國家安全高層群起示警，除了聯邦調查局，包括國家情報局局長、中央情報局局長和國家安全局局長都曾經在聽證會公開警告TikTok威脅美國國家安全。

此前《路透社》報導，雷伊曾經在美國參議院聽證會表示，中國政府可能利用TikTok控制美國用戶的數據，並且在台灣局勢等政治社會議題上操縱美國民意。

《路透社》並於3月7日報導，身兼三大國安要職的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美國中央安全局局長暨美國網戰司令部司令的中曾根上將，對於TikTok的數據收集、演算法控制以及影響潛力深表擔憂。中曾根強調TikTok可以廣泛對大量用戶操作影響力，不僅能夠主動影響用戶，同時要注意其「關閉消息」的能力。3月7日當時已有12名跨黨派聯邦參議員提案，賦予美國商務部對可能威脅國安的TikTok等外國科技發出禁令之權力，次日美國白宮對此表態支持立法。

周受資3月23日在聽證會的困窘表現，凸顯TikTok受控於中共之事實，遭到與會國會議員與輿論抨擊，然而美國如何處置TikTok，短期之內也恐難定奪。雖然抖音TikTok是中共所控制的「特洛伊木馬」已屬美國國安高層共識，但要如何駕馭甚至趕走這匹木馬仍是考驗民主陣營韌性的難題，不能等閒視之。

※作者為鉅石智庫創辦人，關注：美中台關係、數位文化、風險管理。曾任網路行銷投資高管。台大政治系畢業、波士頓大學大傳碩士，於哈佛大學研修電商課程，新加坡國立大學高階管理課程結業。goldenrockthinktank@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