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職業社會學者:談密西根大學博士班的訓練

施懿倫 2023年04月11日 07:00:00
學科訓練是專業化或職業化的基礎。沒有扎實的訓練,職業化的討論不免淪為如何成為一部部論文發表機器或一個個會議社交達人。(維基百科)

學科訓練是專業化或職業化的基礎。沒有扎實的訓練,職業化的討論不免淪為如何成為一部部論文發表機器或一個個會議社交達人。(維基百科)

編按:幾十年來台灣人到國外留學早已如過江之鯽,「留學經驗」不就是老生常談。但其實,很少有留學生詳細描述留學生涯中的學科訓練過程。美國的博士生訓練與歐洲和日本最大的差異,是在核心課程訓練和資格考的嚴苛。這期《當代中國研究通訊》邀請清大社會系中國學程碩士畢業後留學密西根大學社會系的施懿倫,請他來談「如何成為職業社會學家」,他正在接受的訓練,鮮活而新穎的經驗分享。

 

如何成為社會學家?或者,何謂成為職業社會學家?隨著職業化/專業化(professionalization)議題在學界的浮現,我們常可以聽到諸如開會、論文發表等對於社會學專業的要求,但專業化卻是奠基在學科訓練(training)之上。然而,訓練這個詞彙卻鮮少被檯面化,更遑論仔細深究,成為博士班留學神秘化的一環。所謂訓練,因學科而異,也因學校而異,取決於特定領域和學系對知識工作的取向。我以為至少包括幾個面向,正式的修課和資格考,以及相對非正式的工作坊(workshops)與指導(mentoring)。以密西根大學社會系為例,系上對於修課的要求較高,很多人一直到了三年級才會把課修完;資格考的部分則兼具傳統與彈性。總結來說,分成幾個環節:(1)修課,(2)資格考,(3)工作坊,(4)可出版論文(publishable paper)要求,(5)博士論文計畫書(prospectus),以及 (6)博士論文。由於個人經驗仍限於博士班的前期(第三年即將結束),這裏將只專注討論前三者。

 

修課是情緒勞動

 

眾所皆知,北美人社的訓練的核心之一就是修課與資格考。這兩者也是相對有爭議的,很多人對修課缺乏熱情,討論課(seminars)的設計也讓許多人覺得上課討論費神但收穫卻有限。有一位也在北美念社會學博士班的朋友就曾當面和我說,對他來說,修課本質上就是情緒勞動(emotional labor)。我以為這個巧妙的說法頗為生動地捕捉許多人對修課的不滿。由於每個博士生的興趣差異、過往的訓練程度有別,許多時候討論課很難針對文本深入展開。對於授課老師來說,這點或許也類似。個別老師上課的風格(諸如對memo寫作的要求、上課對文本的聚焦程度、老師個性等)以及參與學生的興趣與參與程度,更有甚者,師生不同世代間在政治上的差異,使得許多授課內容受到新一代年輕人者的挑戰。此凡種種都直接影響上課進行的方式。 話雖如此,我在密大有限的修課經驗還是讓我有相當大的收穫,不管是對特定知識品味的吸收、課程大綱與討論的組織方式等。作為北美少數重視比較歷史、政治社會學和理論訓練的社會系,密大提供了相對豐富的課程資源。

 

很多人對密大的社會系的印象是這裡以量化社會學(階層研究與廣泛的人口學)見長,當年我錄取時也一度懷疑是不是如此。我猜測上述量化社會學的印象來自於密大於每年暑假舉辦的政治與社會科學方法訓練營(ICPSR, Inter-university Consortium for Political and Social Research)以及過去謝宇曾在密大任教並退休。但事實上,密大社會系的歷史上有過許多改變領域的重量級歷史社會學家,包括Charles Tilly, William Sewell Jr.等人,以及最後在密大社會系退休的Margaret Somers。中研院社會所的汪宏倫老師當年在芝加哥大學的指導老師George Steinmetz也在2000年左右轉移陣地到密大。過去十年在美國主流社會學界被廣受肯認的Greta Krippner, Jaeeun Kim等人也在本系任教,而密大社會系近年的教員召募也多以歷史社會學家為主。有趣的是,相較於在台灣比較熟悉的歷史社會學,在理論上深受馬克思或韋伯影響,主題上圍繞著政治經濟、工業化發展、福利國家,方法上以制度分析為主,密大的歷史社會學則可視為1990年代以來對上述歷史社會學傳統的反省,在理論上深受布爾迪厄(Pierre Bourdieu)影響,問題意識時常和範疇系統(classification systems)的歷史轉變有關,包括國家如何進行人群分類、建立不同範疇間的邊界等。

 

話雖如此,系上課程的訓練仍盡可能涵蓋了學科內的不同傳統。以下經驗介紹反映了我個人的修課偏好,社會學理論、歷史與政治社會學,以及我在政治系上的國家理論、發展政治經濟學為主。首先,密大的社會學理論課分成兩學期上,我自己收穫比較多的是Greta Krippner開設的上學期課程。這門課把社會學理論看成是一套和個體主義、效益主義相抗衡的知識傳統,以及社會學作為一套普世的「社會」理論是如何發展出來的。

 

波蘭尼風格與正典爭論

 

課程大綱開頭引述了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哲學手稿的的一段話:“It is above all necessary to avoid once more establishing ‘society’ as an abstraction over and against the individual. The individual is a social being.” 在這門課上,我們閱讀了霍布斯、洛克、馬爾薩斯等社會學思想的早期論敵,Krippner歸類為「社會思想中的效益主義與自由主義傳統(Utilitarian and Liberal Traditions in Social Thought)」,其次則是所謂古典社會學三大家涂爾幹、韋伯、馬克思,以及與他們同期的杜波依斯(Du Bois),歸類在「對抗自由主義的社會學理論(Sociological Theory against liberalism)」。最後則是在「自由主義之後的社會理論」(social theory after liberalism),這些作品大多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後出版,包括法農、西蒙波娃、博蘭尼和漢娜鄂蘭。這類作品的共通點在於,他們都對傳統社會學理論設想的「普世人」概念提出挑戰,嘗試從被殖民者、女性、法西斯主義和極權主義下的社會與人等角度重新構思社會理論。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所謂「經典」之外,我們也會閱讀當代社會學家對於這些經典的批判性討論。某意義上,這是一份非常博蘭尼式(Polanyian)的社會學理論課綱,以對抗普世主義和自由主義為核心線索來串連的課程設計。因為這套課綱把社會學思想的起源聚焦在社會學和個體主義、自由主義、自由市場等概念的論爭。在前半堂課中,市場、契約和資本主義等概念也受到相當程度的重視。

 

有趣的是,過去幾年這門必修課在系上並不怎麼受到歡迎,批評、不滿遠多於讚美和欣賞。其中一個顯而易見得原因在於晚近美國社會學界對於社會學正典(canon)的批評,因為上述正典大多以歐陸為中心,排除了對帝國主義、種族、性別等議題的討論。其中一種革命性的觀點認為,理論課綱應該納入杜波依斯作為新的正典,取代舊的正典(Burawoy 2022: 575)。類似於1960到70年代因為美國民權運動的興起,馬克思主義在學界的復興以及其後美國歷史社會學的誕生;隨著黑命關天運動(Black Lives Matter)晚近十年的崛起,美國族裔政治張力上升的情況下,如何納入種族正義到主流社會學的討論也越來越受重視,其中之一便是所謂「杜波伊斯社會學」的誕生(Itzigsohn and Brown 2020)。同時,這也讓教授傳統經典理論變得不那麼容易。

 

對我來說,收穫比較大的是作業寫作,其中,我整理了從亞當斯密到馬爾薩斯對於自律社會(市場)概念的變化。我討論了馬爾薩斯在《人口論》中轉變了亞當斯密在《國富論》對於自律系統的預設。對亞當斯密來說,人類有交換的天性,進而透過市場產生相互依賴的關係——透過交換,自利的個人非意圖地創造出一個互利合作的社會;對馬爾薩斯來說,自律系統的運作核心不是人類交換的天性,而是有限的食物資源如何在特定人口下分配。由於食物供給不可能追上人成長,貧窮人口勢必要餓死來使社會持續運作。雖然同樣使用自律系統的語言,但亞當斯密和馬爾薩斯對其意義的闡述已經完全不同,對馬爾薩斯而言,在此一自律系統內,人類能動性並不存在。這份作業反映了密大社會系對馬爾薩斯社會思想的重視,涵蓋到博蘭尼在《鉅變》裡的自律市場、貧窮問題和福利政策等議題。這些閱讀和寫作訓練,爲我這個先前沒有上過社會學理論的人來說,打下了初步的理論基礎。

 

歷史與政治社會學在密大

 

其次,歷史與政治社會學(或稱PHSC)。一般來說,密大社會系的課程設計和資格考考科連結緊密,PHSC是其中最明顯的例子。修課和資格考關係緊密意味著幾件事:(1)課程內容通常較於固定,沒有太多創意發揮的空間;(2) 課程和資格考內容大同小異。這點在PHSC最為明顯,因為資格考為指定書單的傳統考法,內含包括大量抽象化程度高的理論文獻(從國家/帝國理論、福利國家、抗爭與階級、政治文化與論述到經濟發展、世界體系與政治經濟學等)。許多博士學生會期待修過課較有準備後,再來考試。再者,因為此一傳統考法的設計邏輯在於讓學生對於經典的文獻有初步的整體掌握,每一年考科的內容並不會有大變動。這和某些學校的考法截然不同。舉例來說,Berkeley社會學系的考法就是由師生的興趣來共同決定書單,因此在內容上更有創意且富彈性。

 

由於密大的在歷史與政治社會學的師資相當豐沛。過去幾年由不同老師輪流授課,共同基礎包括經典的國家形成(state formation)、國家自主性(state autonomy)、民主化與革命、乃至於帝國與殖民主義、福利國家、新自由主義與國家退場等議題。比較歷史社會學是少數相對能避免落於美國社會學本位主義(parochialism)的次領域,即便是美國的研究者也必須花費更多力氣,將美國和世界上其他區域進行比較來修改或形成理論。我上的是Jaeeun Kim開設的版本,這個版本的課程重視寫作訓練。課程要求學生每週根據指定閱讀來撰寫3-5頁的memo。這點算是比較特別的,大部分密大社會學課程並不要求仔細或深入的memo寫作。然而,透過每週的寫作分析,以及老師的仔細閱讀和批改,我和幾位同時修習這門課的同學都覺得收穫甚多,了解自己在哪些環節對文獻的理解較差。舉例來說,一個時常被指出的問題是,我在將文獻分類到不同陣營(結構vs.行動或是制度vs. 文化等)時而忽略不同概念間的細緻異同,粗糙的二分法未必總是適用。此外,老師也強調如何有建設性地批評文獻(而非不負責任地批評),例如從文本中提出競爭性的假設來對話。

 

重讀Barrington Moore與Theda Skocpol等經典

 

這些訓練也讓我對政治與歷史社會學知識發展的歷史有比較好的掌握,這充分顯現在閱讀經典的Theda Skocpol的《國家與社會革命》 (1979)。隨著學科知識的演進,對許多人而言,這本1979年出版的著作已問題重重。已有許多學者針對其案例選擇、時間性、理論形成有諸多批評。但在這門討論課上,授課老師反而更強調其理論形成的背景(而非從今天的角度輕易批評過去作品的不是),並且讓我們仔細比較其中一個重要批評者William Sewell Jr.和Skocpol的交鋒,如何概念化社會革命中的文化與意識形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近三年下來,我曾在不同的課上分別讀過《國家與社會革命》以及Skocpol 的老師之一Barrington Moore的《獨裁與民主的社會起源》這兩本被認為是當代歷史社會學的奠基著作,每堂課側重各有不同。在PHSC課堂上,在民主轉型的週次,我們並列閱讀Moore討論美國內戰的章節以及Du Bois的Black Reconstruction in America,討論兩位深受馬克思(主義)影響的歷史社會學者如何透過階級分析,解釋美國內戰及其對民主化的後果。在政治系Dan Slater開設的發展政治經濟學 ,在發展與民主的週次,我們閱讀Moore分析印度的章節(以及其他讀本)。在這個一般較少被提起的章節中,印度構成Moore民主化理論中的一個異例(anomalous case)——沒有資產階級革命、沒有保守主義革命、也沒有農民革命——印度民主的出現早於農業的商業化與工業化。根據Moore,印度透過甘地倡導的非暴力的和平轉型(peaceful change),讓農民產生相當影響力,阻止了市場和工業化在農村的滲透,付出的代價就是長期的經濟停滯。

 

在另一門Slater的課(國家理論),每週讀一本以博士論文改成的專書,包括了近年出版的新書以及Skocpol的國家與社會革命等經典。我們比較Skocpol較為宏大的地緣政治衝突與財政危機的的論證結構,以及後來較重視統治菁英行動微觀基礎的國家理論(如Margaret Levi)。在Slater的帶領下,我們比較了國家所處的結構條件以及國家作為行動主體兩種理論觀點,也比較了以強制力和衝突(coercion and conflicts)和契約(contract)為核心的國家社會關係。總結來說,我們探討了幾組貫串國家理論文獻的理論線索。反覆在不同課堂上閱讀同樣的經典,反映了幾件事,首先,即便是一樣的書,隨著閱讀的旨趣與目的差異,讀到的東西也會截然不同。例如比較Moore和Du Bois在分析美國內戰的異同,會看到農奴、地主、工人、工業資本家等多重的階級結盟與鬥爭,此一讀法就會和聚焦於Moore的英國案例,得出「資產階級帶來民主」的結論截然不同。其次則反映了經典在政治與歷史社會學的重要性,如何透過閱讀陳舊的作品來找到他們在當代社會科學的重要性。

 

相對制式的資格考

 

最後,資格考的部分則相對制式,不如上述的課程那麼令人興奮。我在前面提到密大社會系的資格考兼具傳統與彈性,這分成兩部分,第一是傳統書單的考試方式,根據不同次領域有不同的書單;第二則是幾年前加入的新制度,要求學生選取兩門選修課,根據課程學習內容撰寫短文說明為何這兩門課有助於推進你的研究議程。以前者來說,我選擇的是PHSC,系上要求我們從(1)states and empires, (2) citizenship, markets, democracy, (3) popular protest, class mobilization, and social movements, (4) political/economic transformations, (5) political discourse/culture/identities, (6) comparative-historical methods選擇三個小領域來作答。系上則會從中挑出兩個領域出題,要求學生作答。題目則不外乎要學生比較不同文獻傳統,探討它們的優缺點。有時是相對理論性的出題,也有時結合時事或經典的政治社會議題來要求學生作答。密大社會系雖然以歷史社會學見長,但系上老師的興趣與專長多半圍繞著文化與政治社會學。

 

因此,我在選擇考試領域時沒有選擇政治經濟學的考科,而是選擇同時是系上老師強項也和我興趣與未來研究可能較為相關的(1)states and empires, (2)citizenship, markets, democracy, (3) popular protest, class mobilization, and social movements。最終,我拿到的考題包括經典的國家自主性和國家權力問題,要求我從新馬克思主義傳統、新韋伯主義傳統討論起,並延伸到Michael Mann的基礎權力(infrastructural power)和Mara Loveman的象徵權力(symbolic power);以及比較社會運動以及階級形成(class formation)兩種關於社會行動文獻的優缺點,這部分則涉及新馬克思主義到文化馬克思主義傳統的演變,關於宏觀結構與微觀行動基礎的討論,以及不同類型的社會運動理論的文獻演進。資格考準備過程壓力著實不小,對我來說,比較大的收穫在於比較系統性地回應幾個重要文獻的基礎問題,替未來研究需要留下有用的筆記。此外,系上會有各領域的資格考委員會負責批改這些答卷,系上老師的深入批評也讓資格考的學習更有意義,讓我知道有哪些議題值得再仔細想想。

 

工作坊傳遞研究寫作奧秘

 

我認為當中最重要的是承先啟後的論文工作坊的設計,也是我自認經驗與體會較多的部分(遠比我還沒真的開始的論文寫作指導多上許多….)。密大社會系的工作坊設計圍繞著幾個常見的社會學次領域,例如政治與歷史社會學、社會理論、性別、人口與階層化、經濟與組織社會學等。過去近三年的時間內,我參加最為頻繁的是政治與歷史社會學,還有經濟與組織社會學。相較於其他工作坊,這兩個工作坊的特色在於圍繞著尚未發表的論文草稿(working papers)。工作坊並不包含太多的口頭報告時間,而是以報告者與現場讀者的問答交流為主,其目的在於幫助發表者修改論文,並且尋求目標期刊投稿。我的參與經驗中,閱讀並討論過的文章類型包括:申請經費需要的計畫書、準備投稿的文章、已經過審查得到第一輪review and resubmit(簡稱R&R)或reject而準備再次投稿的文章,也有正在寫作的書稿章節等。報告者則多來自系上師生,少數時候會有來自學校其他機構的社會學家。在政治與歷史社會學工作坊,受惠於系上堪稱強項的國際學者,過去兩年多的經驗,絕大部分的的文章聚焦於非美國的案例,有東亞的中國、香港、南韓、新加坡,也有介於歐亞之間的土耳其、羅馬尼亞和中南美的海地、古巴、委內瑞拉、墨西哥等。參與者通常由不同角度切入如何延伸、修改文章,也會具體討論投稿和回應期刊評審的策略。

 

以系上的訓練而言,工作坊提供了一個場合讓博士生學到以下幾件事:第一,一篇論文初稿還需要哪些修改,系上老師和博士生便把工作坊稱為投稿前的「第一輪R&R」,讓發表者知道在投稿前還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對博士生來說,這也是一個學習如何評論文章的機會。第二則是打破投稿發表的迷思。很多博士生沒有看過「半成品」,而系上老師的尚未成熟的working papers則提供了這樣的機會。舉例來說,有一篇書稿章節比較墨西哥和巴西在二十世紀末到二十一世紀初的重要福利政策發明「有條件現金轉移支付(conditional cash transfer, CCT)」:為何兩國的政策制定者採取了不同的評估策略來正當化政策,具體分析上結合了以官僚為中心的國家理論以及科技與社會研究中(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 STS)的政策評估工具。現場討論包括如何把這兩部分的概念工具抽象化、概念化並且整合,是否可以把跨國比較的歷史脈絡釐清,以及進一步伸延的理論意涵,諸如CCT和依賴發展、福利國家等既有文獻的關係。另一次討論則是香港2019年反送中抵抗的家庭修辭,以及這樣的修辭如何促成運動的團結。現場討論則深入討論修辭(metaphor)和其他文化社會學相似概念的異同,以及如何將案例放入計有抗爭政治中家庭修辭的文獻中。在我看來,工作坊的設計銜接了修課、資格考之後到博士論文工作之間的過渡期。對於已經修完課但還在生產博士論文題目階段的人來說有莫大幫助,這同時也是一個誘因機制,促使博士生把草稿丟到工作坊去收集意見。對系上老師來說當然也是如此,但相較於老師,學生在學界人脈有限,使得這種收集意見的機會更為珍貴。去年秋天,我也擔任ChiP的學生組織者,要負責寄出邀稿通知(call for papers)、聯繫發表者、主持工作坊,多虧這個經驗,也稍微窺見組織一個小型學術活動的後台,包括邀請並鼓勵系上成員投稿、邀請專長相關者來擔任評論人。

 

學徒生涯的點滴

 

何謂成為職業社會學家,我嘗試從博士班的訓練開始談起,這些是我所經驗到博士生學徒生活中的學術日常,包括修課、資格考和工作坊間的反覆閱讀和書寫的過程中,以及在其過程中和密大社會系社群成員的交流與切磋。這些點點滴滴的經驗豐富而深入,卻不瑣碎。過去兩年多來,我有許多機會和不同階段的博士生交流,也相當程度參與到系上招募新博士生的過程,透過和不同社會系的比較,我認為有三個比較根本且彼此相關的因素值得大多數有志於留學的人參考:訓練、資源(funding)與社群(community)。其中,訓練是核心,沒有相對健全的學科訓練,自然難以想像好的學術作品的產生。如同我在開頭提及的,學科訓練是專業化或職業化的基礎。沒有扎實的訓練,職業化的討論不免淪為如何成為一部部論文發表機器或一個個會議社交達人。受限於篇幅與個人經驗,我只能就訓練做局部的介紹,希望可以以此文拋磚引玉,引起更多社會科學博士生生活後台的討論。

 

※作者畢業於國立清華大學社會學研究所,目前於美國密西根大學社會學系攻讀博士班。研究興趣包括:歷史與政治社會學、抗爭政治、國家理論、環境社會學。博士論文將探討東亞與拉美在20世紀後半葉的能源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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