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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和台灣的兩面鏡子──談中國未來轉型的幾種可能(三之三)

羽談飛 2023年05月04日 07:00:00
飢餓變革幻想派以自己「熬得起」的強勢心態將變革風險推卸給「熬不起」的弱勢饑民,其實是自毀國家轉型的道義形象。(美聯社)

飢餓變革幻想派以自己「熬得起」的強勢心態將變革風險推卸給「熬不起」的弱勢饑民,其實是自毀國家轉型的道義形象。(美聯社)

這下篇我究竟想說什麼?原先我計劃了好幾個版本,但中途我都放棄,最終我確定聊一聊有關國家轉型的道義問題,著重批判我們自身「醬油革命」的思維。

 

「醬油革命」危害國家轉型

 

之所以務必拋棄兩個幻想,因為這兩種變革幻想不但「不符合國情」,而且這兩種幻想在道義上也是值得商榷的。第一種幻想,是怯懦求變派將自己不敢面臨的變革風險,毫無信念地幻化成某個明君領袖人物意外青天開眼去承受變革的危險,這是一种放棄自我的犯賤,這話聽起來逆耳,但很忠言。第二種幻想,是將先行者理所當然挺身肩負的轉型責任,毫無道德地幻化成弱勢饑民用血命之軀扛起變革的重任,這是一種恃強凌弱的犯罪,這話聽起來頭暈,但卻誅心。這兩種幻想均屬於外化成本內化收益的醬油革命。

 

醬油革命,就是缺乏治國治己的自治精神又盼望變革但卻只做圍觀者的投機革命。這種投機表現就是將本應屬於自己的責任,要麼託付給強人,要麼推卸給弱者,自己做一個甩手掌柜,美其名還認為自己醒了,只不過是睜著眼睛呼呼大睡而已。

 

醬油革命是對國家轉型的深重危害。

 

幻想領袖變革本質上是繼續呵護惡政惡行的一種極具隱蔽性維穩,雖然幻想者可能並沒有此意,但卻在事實上做到了穩定求變情緒的安慰劑。其主要表現手法是:(1)對任何一絲絲的改良政策進行大肆渲染,讓民眾對現有政治系統產生漸變希望的幻覺;(2)對一些典型改良人物(如胡趙)濃墨重彩地誇大吹捧,讓民眾相信糞坑裡也有良心;(3)編製波譎雲詭的宮廷派性鬥爭,襯托「正面派「的舉步維艱,讓民眾耐心等待「好人政治」帶來的巨變;(4)危言聳聽非領袖變革的天下大亂,讓民眾產生人人自危的焦慮,從而盲信誤國誤民的「穩中求變」。

 

民主之路:最重要的是精神而不是制度

 

幻想飢餓變革本質上是低素質求變派無意識撕裂弱民階層製造同態分化的一種猥瑣心機。毫無疑問,弱勢饑民是飽受惡政惡果的最大受害者,他們為了求生度日已經耗盡了身心,他們本應該是被先知先覺的先行者拯救其生存尊嚴的對象。把選票送進他們的手中,而不是讓他們倒在選票的墨跡里;把自由送進他們的生活,而不是讓他們成為自由的墊腳石;把安全送進他們的家庭,而不是讓他們換取我們安全的犧牲品。這才是真心轉型求變的道義形象。現在好了,飢餓變革幻想派以自己「熬得起」的強勢心態將變革風險推卸給「熬不起」的弱勢饑民,難道這不是自毀國家轉型的道義形象嗎?記住,無論轉型前後,讓弱勢群體活得有尊嚴,是每一個追求轉型的先行者必須堅守的普世精神。別還沒轉型,我們就自己開始欺負人。

 

不再寄望將轉型責任託付給強人或推卸給弱者的堅強信念,才是個人民主精神塑造成熟的分水嶺。(美聯社)

 

我在寫此文之前,專門辟文《民主之路:最重要的是精神而不是制度》,就是想告訴大家什麼叫「醒了」。民主的本質是自治,自治,既敢於對他人的專制說不(治國),更敢於對自己的專制說不(治己),一句話,敢於對一切野蠻說不的自治信念,這既是民主的精神,也是自由的使命。如果沒有一大批具有強烈民主精神和自由使命的仁人志士或公民群體,別說去抗爭轉型,就是將美國憲政制度端在你手上,分分鐘也會形同虛設。為啥,再好的制度都是靠有這麼一群較真的人用信念去維護。這就是我為什麼說精神比制度重要的原因。

 

如果認為費城制憲制定一部《美國憲法》就萬事大吉了的話,那就太圖樣了。其實那六千余字的一張紙遠沒有窯洞黨的黨章漂亮,因為那憲法裏面根本就沒有寫「利為民所謀「之類的款款深情。但是,如果沒有一批接著一批開國先賢和民主鬥士,激流湧進地去立法維法護法修法,那憲法不但會成為擺設,可能還成為專門收拾小民的工具。

 

我之所以稱領袖變革幻想叫犯賤,是因為我們內心的領袖依賴情結會徹底扼殺我們自己的自治精神。自然國家轉型可以依賴領袖變革,那當然轉型之後還是會慣性依賴領袖的英明決策,轉型前後,只不過從一種被動犯賤轉型為另一種主動犯賤。這就是今天的俄羅斯。

 

俄羅斯的轉型無疑是最低成本的,幾乎沒有任何公民運動的抗爭,一夜之間就由領袖變革實現了國家轉型。但這樣的國家轉型最大問題是什麼?最大問題就是制度轉型了,國民精神卻沒有轉型,因為缺席了國家公民精神培養教育的關鍵過程。至今俄羅斯民眾內心的沙俄帝國情結依然濃厚,普京對外的胡作非為不是一個人在胡搞,而是得到國家杜馬和國民意志支持的,這就是國民整體缺乏治己精神的典型表現,把能欺負他人或他國當光榮而不是恥辱。同時,由於對強人政治的傳統依賴情結,對普京個人英雄主義的國民崇拜已經到了荒唐的程度,居然有議員提案儲存普京的精子,整個國家也都放任普京變著花樣搞獨裁,不但放任,而且為了普京能一直獨裁下去,國家杜馬還主動犯賤修改憲法讓總統任期從五年到七年,這就是國民整體缺乏治國精神的典型表現,習慣被人虐的快感的確可以減少自己很多麻煩。轉型前後,俄羅斯國民都在打醬油,可以篤定,俄羅斯民眾必然會為自己的醬油思維付出必須的代價。

 

台灣的「小美國」之稱實至名歸

 

與之相反,台灣轉型就不一樣。儘管臨門一腳的確是蔣經國居功至偉,但為了他最後一腳,台灣人民連續付出了四十年的公民運動代價,是數以萬計的血淚之軀不屈不撓的抗爭,憲政之路才鋪墊到蔣的足下。也正是這個舉步維艱的抗爭過程,培養教育了像今天民進黨等眾多公民運動的民主社團,台灣民主精神的公民意識已經徹底發育成熟,小美國之稱名至實歸,所以我們看台灣大選幾乎與美國別無二致。其他如印度、韓國、南非和緬甸等國的轉型之路基本如出一撤,都在轉型過程給予了國民刻骨銘心的民主精神塑造,任何一個民選領袖也別再想有專制輪迴的可能,否則,太陽花運動就會遭遇辣椒水、坦克裝甲的伺候。因為轉型過程國民沒有犯賤,轉型之後再想犯賤也很難。

 

國民犯賤不犯賤,俄羅斯和台灣的轉型就是兩面鏡子。講到這裏,也許你會疑惑:「難道硬要流血轉型才算不犯賤嗎」?那倒不至於,無論流血還是不流血,塑造民主精神這一關怎麼也逃不掉,尤其是對於被專制奴化數千年的國民來說,這一關遠比國家轉型和民主制度本身重要千百倍,因為這國的國民早就將犯賤內化成快樂的基因,人與人的關係也是完全在比拼誰更犯賤,問題是還不知道自己在犯賤。

 

學會塑造自己的民主精神,既是真正醒來的標誌,更是我們施與啟蒙開智的榜樣力量,尤其是不再寄望將轉型責任託付給強人或推卸給弱者的堅強信念,這是個人民主精神塑造成熟的分水嶺。LXB、XZY、PZQ、GY和「不破樓蘭終不還」的三君子等,就是當代中國民主精神的先行豐碑。那麼如何做到這一點呢?筆者建議,在生活方式上循序漸進地三步走:

 

第一,培養自由信念美感。

 

自由信念加民主精神就是公民意志,沒有對自由平等的強烈渴望,就不可能有民主自治的意志保障。什麼叫自由美感?就是在平等價值觀中追求超越自我的幸福,而不是在等級比較中獵取超越他人的快樂。簡單說,就是要堅決摒棄恃強凌弱的快感,培養護弱揚善的美感,學會把自己的強勢或優勢當做為自由接力的寶貴資源,而不是當做踐踏自由的等級工具。在民運圈一些半醒不醒的民逗有一個極壞的惡習,一方面,喜歡謾罵、厭惡、嘲笑身邊沒有醒來的「愚民、豬民、奴民」,把「他們「當做阻礙轉型的絆腳石,卻從不責怪「我們」努力不夠;另一方面,又把轉型的風險得意洋洋地轉移給預期經濟崩潰的弱勢饑民,而把自己粉飾成啟蒙開智的先行導師。這哪裡還有一點自由信念的美感?

 

第二,國家好壞與我有關。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是一個偽命題,國家無所謂大小強弱,但國家一定有好壞之別。提供自由還是踐踏自由?就是國家好壞的分界線,這好壞與我們每個人休戚相關。「不要問祖國為你做了什麼,而要問你為祖國做了什麼」,林肯這句振聾發聵的國家個人使命感,已經早被民運派當做「愛國雞湯」唯恐避之而不及,其實這是對林肯的誤解。如果把國家看做自由的港灣而不是專制的搖籃,林肯這句話的正解就是:不要問國家為你提供了多少自由,而要問你為這個國家的自由做了多少努力。本質上,這句話是林肯在鼓勵每一個公民敢於對一切踐踏自由的野蠻專制說不的勵志箴言。說不,也許你我在行為上也有點為難,但時時謹記在內心應該沒問題。前不久,一位自詡民主派的人士對我說:「看你的文章就知道你對這個國家有一種氣」。我特么奇怪了,只要人性猶存,對這樣的國家還不升騰天地正氣,難不成你還每天享受這個國家?

 

第三,讓恐懼悄悄地走開。

 

轉型的艱難在於專制的野蠻,野蠻的無底線讓人人都有恐懼感,這很正常。但有一點我們篤信,當人人都心生恐懼時,製造恐懼的他們將比人人更恐懼。我們可以前赴後繼在恐懼中輸給他們千萬次,但他們只能在萬千恐懼中等待我們贏一次。我們的恐懼是將來控訴他們的法堂罪據,他們的恐懼是鼓動我們奮勇前進的交響曲。我們一旦放下恐懼,他們就只能戴上面具,沒有恐懼就沒有猶豫,撕下他們的面具,這是上帝安排我們開墾最後一塊蠻荒之地的最高榮譽。

 

※本文轉載自華文網路,作者為中國網路時評作家,標題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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