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藝人「貓王」艾維斯．普里斯萊（Elvis Presley）的女兒麗莎．瑪麗．普里斯萊（Lisa Marie Presley） 於2023 年1 月離世，她曾將財產成立信託，指定由她的母親及前經紀人作為聯合受託人，在她過世後代為管理遺產。

但麗莎．瑪麗在2016 年時修改過信託內容，將母親及前經紀人除名，改由她的兩個兒子繼承信託的財產。她的母親提出訴訟，不承認這份新的遺囑，因為新遺囑把她的名字拼錯了，而且麗莎．瑪麗的簽名也跟她平時簽的樣式不一樣。這份修改後的遺囑最後判決若是無效，麗莎．瑪麗的母親就能繼續管理信託財產，而這可是筆龐大的利益。

遺囑發生問題的還有吳老先生，他未婚、無子女，只有認一名乾女兒，但未經合法收養。乾女兒長年照顧吳老先生的生活起居，後來吳老先生罹病住院，預料自己不久於人世，他感念乾女兒的照料，所以立了遺囑，希望死後能將財產留給她，但其所做的代筆遺囑竟遭法官判定無效。為什麼會這樣？怎樣的遺囑才是有效？

首先，《民法》第1186 條規定，立遺囑人須在遺囑作成時年滿16 歲，且非無行為能力者。再來，立遺囑的法定方式有5種：自書遺囑、公證遺囑、密封遺囑、代筆遺囑、口授遺囑。寫遺囑時記得一定得遵守法條的規範，一旦違反則遺囑無效。

由於遺囑製作的方式，對照遺囑中張榮發的簽名與內容字跡似乎不同，內容可能不是張榮發親筆書寫，而是由他人代筆，而且有4 位見證人簽名，如此一來可以判斷該份不是自書遺囑，可能是代筆遺囑或密封遺囑。

由於遺囑是在寫遺囑的人（通稱為遺囑人）死亡後才生效，有時難以證實遺囑內容到底是真是假，因此對於遺囑的呈現，《民法》規定以下5 種遺囑形式才有效，除此之外的通通無效：

1. 自書遺囑

必須自己親筆寫下遺囑全文，註明年月日，並親自簽名，若有增減、塗改，應註明增減、塗改之處所及字數，且都須另外再簽名。

自書遺囑的優點為較便利，隨時可以書寫及修改，且費用最低。但缺點就是常有偽造及變造的爭議。

2. 公證遺囑

是指經由公證人公證的遺囑。必須指定2 人以上的見證人，在公證人前口述遺囑內容後，須由公證人筆記、宣讀、講解，並經過遺囑人認可。遺囑人、見證人及公證人都必須簽名。遺囑人不能簽名時則按指印，並由公證人記明無法簽名的事由。

公證遺囑因為有公證人協助辦理，優點是通常遺囑瑕疵較少，證據能力最強。但缺點就是須準備財產證明、額外花時間精力來配合公證人，並且又要依財產內容計算公證費用。

3. 密封遺囑

由自己或他人代寫遺囑，密封後向公證人提出，必須有2人以上見證，遺囑人、見證人及公證人應皆在密封處簽名。如非本人自行書寫，應陳述繕寫人的姓名及住所。公證人應於封面記名該遺囑所提出的年月日，以及遺囑人所為之陳述。

密封遺囑的優點為隱密性最高，但由於簽名次數及位置皆有所要求，容易因欠缺而無效，就會變成自書遺囑。

4. 代筆遺囑

由遺囑人口述遺囑，由其中1 名見證人筆記、宣讀、講解，並經過遺囑人認可後，由代筆人記名年月日及代筆人姓名，而且必須指定3 人以上的見證人在場。見證人全體及遺囑人同行簽名，遺囑人不能簽名時，應按指印代之。

代筆遺囑的優點為遺囑人不用親自書寫，但缺點為容易有過程要件欠缺的問題。

5. 口授遺囑

因生命危急或其他特殊情形，不能依其他方式為遺囑時，可以指定2 人以上的見證人在場，遺囑人口述意旨，由其中1 名見證人作成筆記，或由見證人全體口述遺囑之為真正與見證人姓名，全程錄音後當場密封，並記名年月日，見證人全體於封縫處同行簽名。

注意，自遺囑人能依其他方式立遺囑之時起算，3 個月後這份口授遺囑即失去效力。並且，見證人中之1 人或利害關係人，須於遺囑人死亡後的3 個月內，將該口授遺囑提至親屬會議認定其真偽。

口授遺囑的優點為在急迫時可使用，但缺點為較不周全，且緊急狀況解除後3 個月即失效。

以上5 種遺囑方式，所有在場人含遺囑人都須簽名，並註明年月日，若是遺囑人無法簽名，則應按指印代替。

另外，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作遺囑見證人，依據《民法》第1198 條，未成年人、繼承人及其配偶或其直系血親、受遺贈人及其配偶或其直系血親、受監護或輔助宣告者，皆不得當遺囑見證人。還有，由於立遺囑人容易受公證人意思所左右，遺囑內容很難可以期待是正確的，所以該遺囑的公證人或代行公證職務人的同居人、助理人、受僱人，不得就同一遺囑成為見證人。

回到吳老先生的遺囑問題，這份遺囑被判決無效，原因在於，遺囑人吳老先生無法以口語方式完整表達遺囑內容，是由律師貼近遺囑人，透過其氣音、單詞、手勢或點頭、搖頭等動作，完成該份遺囑，並非吳老先生全程親自口述，所以無法確認他之真意是否與律師轉述之內容相同。

此外，見證人事實上並未聽到吳老先生陳述遺囑之內容，自然無從見證該遺囑內容是否出自其真意。故該遺囑被法院判定不符《民法》第1194 條規定的，代筆遺囑須由遺囑人在所指定3人以上之見證人，均始終親自在場聽聞其親自口述遺囑意旨下為之，遺囑人並須以言語口述，不得以其他舉動表達。

由此案件來看，法律上對於立遺囑的方式採取嚴格的要式主義，必須符合法律上的要求，否則即使立了遺囑，將來有爭議時仍可能會被判無效。

而一旦立了遺囑，以後都不可以再更改嗎？當然不是，依據《民法》第1219 條規定，即使已經立了遺囑，在生前還是可以隨時改變。

遺囑內容可以跟財產分配無關嗎？

遺囑除了可以說明遺產的分配方式，亦可要求有關親人或繼承人，依照其意思處理身故後的各種事宜，以及進行器官或大體捐贈等，或是對親人的一些想法或願望。

其他還可以交待身分性的相關身後事務，像是認領非婚生子女、指定遺囑執行人及監護人等。也可以使某繼承人喪失繼承權，例如某位繼承人因為有重大虐待或侮辱情事，就可以在遺囑中說明及舉例。

其中一項非財務分配的事項，就如指定企業接班人，以張榮發的遺囑為例，他所留遺囑上載明：「本人之存款及股票全部由四子張國煒單獨繼承」、「不動產，全部由四子張國煒單獨繼承」、「本人百年之後接班人為：四子張國煒接任集團總裁」。

但必須提醒，雖然遺囑裡表明了希望的企業接班人選，然而仍應考量《公司法》的規定，一家公司的總裁位子，係由股東大會依多數表決權選出董事及監察人，進而選出董事長，再由董事長及董事會決定誰擔任經理人（總裁）一職。換句話說，遺囑雖然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旨來寫，然而，真的要讓後代確實執行，還需要更多的生前布局。

此外，遺囑也可以交待病危時的醫療行為，像是皇冠文化集團創辦人平鑫濤曾在寫給子女的信中交代，假如自己未來病重時應該採取的醫療方針。只是後來仍因為瓊瑤與平家子女對於「病危」的認知不同，而引發是否應該讓平鑫濤插鼻胃管的爭議，看來想要在遺囑裡表明自己病危時不插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後，遺囑內容除了應留意前篇講的特留分規定之外，千萬別忘了將有寫遺囑這件事及存放的位置告訴值得信賴的人，請對方幫忙處理你想要完成的事情。而且，為了確保有人能確實執行你的遺願，還可以在遺囑中將此人列為遺囑執行人。

*本文摘自《遺產與贈與的節稅細節：財產怎麼贈，孩子拿了錢不落跑；遺產怎麼分，老者心安、少者不爭，還能省下萬萬稅。》，任性出版

【作者簡介】

 

胡碩勻

信達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所長，臺灣及英國會計師CPA，台灣創速及XCEL NEXT創投董事，經濟部中小企業處榮譽會計師。曾任會計師公會智庫委員、行政院新創基地及新創總會顧問、教育部大學創業教練、文策院投審委員；財務桌遊《財豹力》及許願石發明人，國立政治大學經營管理碩士畢業。

著有《節稅的布局》（任性出版）及《重複的力量》（大是文化出版），《Advisers財務顧問》專欄作家，常接受非凡新聞、民視、東森、TVBS、天下、遠見、經濟日報、工商時報、商業周刊、今周刊、錢雜誌、中廣、飛碟等採訪或邀稿。亦常受邀至各大企業及學校講課，累積十萬多聽眾人次，包括保發中心、外貿協會、投資人關係協會、國泰金、中信金、富邦金、聯博投信、JPMorgan、Panasonic、富蘭克林、台新金、南山人壽、國際認證財務顧問師協會、台北金融、台灣建築中心、賓大華頓商學院、臺大、政大、各大扶輪社等。

信達聯合會計師事務所1985年成立，是TAG Alliances國際聯盟所會員，TAG多年被評為全球前十大財會法律聯盟，在一百一十多國有超過兩萬多名專業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