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上，柯文哲最近多了一個綽號叫「包牌」。何謂「包牌」？有在買運動彩券的人都知道，既無法確知賽事的輸贏，那就贏的簽一點，輸的也簽一點，若行有餘力，平手也可以加一點籌碼；當所有選項都盡可能被押注了，不管最後輸贏結果，都可以說自己有押中，是贏家。

「包牌柯」的案例實在不勝枚舉。柯文哲在2014年公開支持同婚，2018年同婚議題開始走下坡時就說他投反對票，等到2020年同婚立法底定了，他又在臉書說他投廢票。柯文哲長期反對核四，但他上個月卻改口主張核四「再體檢」，宣稱「核四蓋也對，不蓋也對」；柯文哲在2014年說「九二共識就是下跪投降」，今年則宣稱「九二共識在台灣被汙名化」；柯把反黑金喊得震天價響，但第一個為鍾東錦送暖的政客是他，甚至比國民黨還早。柯文哲似乎是許多年輕宅男崇拜追逐對象，但他其實厭女成性，「30歲以上的女生就像這個殘障車位」、「未婚女性造成國家不安定」、「女生要不是有粒線體的話，地位會更低。」這些話都是他說的。

柯文哲性好「包牌」，一方面是因為他嘴巴長在腦子前面，過度自信又喜歡對不懂的事胡說八道；另一方面，台灣贏者全拿的總統選制，加上立委單一選區兩票制，使第三勢力幾乎沒有政治空間。柯文哲想抗衡體制，就必須為自己製造不成比例的聲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語不驚人死不休，成為他與藍綠兩黨鼎足而三的唯一心法。

「包牌柯」現在民調穩居第二，伺機搶一，這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美好；不過，「包牌柯」的罩門其實也非常明顯。

首先，柯文哲民調竄高的原因在於侯友宜急遽下跌，許多深藍支持者因為不滿侯友宜的表現而用柯文哲向國民黨表達抗議。只是，這次選舉是總統立委二合一，加上藍營立委選情並不差，在藍白地方利益相抵觸的情況下，就算「母雞」不夠力，「小雞」也得硬扛「母雞」。換言之，儘管侯友宜看似阿斗，但國民黨絕不容總統選情無量下跌，這會危及自己的立委選情與黨的根基。

如果柯文哲是像20多年前雄才大略的宋楚瑜，既有行政資源，又懂得如何施恩籠絡人心，他並非沒有機會打破國民黨長期與地方派系的共生結構。偏偏柯文哲一向眼中只有自己，難以「同理心」照顧地方政客的需要，派系也就很難對他推心置腹。柯文哲缺乏地方組織，他的支持度會有明顯的天花板；這也意謂著只要侯友宜不繼續荒腔走板，侯也將在短期內築底停損。

其次，柯文哲到處「包牌」，看似左右逢源，但並非全無風險。所謂風險，就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會把「陰德值」用罄，同時惹怒立場兩端的人。以前天發生的「北流太監說」為例，柯文哲原本只是想「練肖話」，凸顯自己沒錢沒人被打壓的窘況，順道酸一下執政的國民黨；但「太監說」一出，不但違逆自己市長任內的規定，還惹怒一票流行音樂人，連「柯粉」都無力為他辯駁，這種連自己支持者都無力辯護的失言絕對是短期選舉大忌。

柯文哲失言司空見慣，講錯一次話也許只傷表皮，但講錯第二次就可能傷筋挫骨，繼續第三次失言恐怕就會傷及內腑。「包牌柯」的特色是支持者來得快去得也快，黏著度相當低，過去八、九年來，他的民調就曾經歷多次起伏。只要支持者醒覺，慢慢發現這個包牌柯常常自己打自己，根本不是他想像中的柯P，支持度下滑崩盤往往也只是在一瞬之間。

隨著柯文哲民調上升，台灣社會會越來越把柯文哲說的話當回事，認真地討論他說話的一致性、可行性，了解他是不是又在胡說八道？例如音樂人馬世芳在質疑柯文哲的「北流太監說」時，最打動人心的一句話就是：「這個人可能會變成我們的總統」。是的，一個刻薄寡恩、過河拆橋，把自己部屬當成太監與狗的人，連「人」都做不好，又要怎麼當總統？但話說回來，柯文哲不這樣信口開河、亂槍打鳥，他還能夠怎麼樣選總統？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