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柯文哲對陳菊的攻訐,話語裡對蔡英文的不屑,以及對吳音寧的嘲弄,都可以看到他的「厭女」情緒。圖為2018年底蔡英文視察北門郵政博物館時與柯文哲的互動。(本報資料照片)
說柯文哲「厭女」,柯陣營的人很不服氣。柯文哲昔日的副市長,也是女性政治人物黃珊珊說,柯對女性十分禮遇也很尊重,對女性員工還特別包容,甚至不忍苛責,指控柯文哲仇女的說法很離譜。同樣要選立委的藝人于美人也跳出來為柯辯白說,在一個「優秀女性」早已撐起半邊天的民眾黨裡頭仇女,柯文哲是阿呆嗎?柯根本沒有任何動機要去仇女。
政客被指控有厭女(仇女)傾向,第一時間的反應總是「怎麼可能」,「我這麼愛我老婆,怎麼可能厭女?」「我這麼疼女兒,怎麼可能仇女?」其實,川普也是這麼說的;當川普當眾罵敵對議員是「婊子」,甚而在公開影片裡宣稱「我是個名人,(女性)會允許我對她們上下其手」後,竟還大言不慚地在總統辯論會裡說「沒人像我這麼尊重女性」。政客刻意表現得自己家庭和樂,愛老婆愛女兒甚至尊重女性工作夥伴,並不代表她們不仇女,更不意味他們沒有所謂的「厭女症」。
厭女(misogyny),可翻為「女性貶抑」,也有人稱為仇女,指的是針對女性的憎恨、厭惡及偏見,是一種對女性化、女性傾向與特質抱持蔑視與厭惡的行為或心理。日本女性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曾寫下一本《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一書,剖析日本各種社會現象的厭女情結。已故作家李維菁在本書的推薦文寫道:「讀完《厭女》讓我自己好幾次憤怒且哀傷地重新省視這些在看似平等表象下的性別剝削,而憤怒之餘,我也才得到救助──因為終於知道長期以來我深深怪罪自己的那些東西,不全然是我的錯。」
許多人用「我很疼我的老婆」、「我很愛女生」來說自己沒有「厭女」,其實是誤解了「厭女」的意思。除了「敵意女性」、「性別歧視」以外,厭女還包括「父權」、「男性中心主義」,以及種種將女性刻板化的行為。諸如,「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這樣的女人恐怕嫁不出去」、「這麼會做菜可以嫁了」、「女老闆(總統)特別情緒化」,這些我們身邊常聽到的話,其實都是某個程度上的厭女。
回到柯文哲,他在2014年出版的《白色的力量》寫道:「重男輕女是生物的本能」、「當一個職業裡,女生的數量在上升,那就代表這個行業在沒落了。」「一夫多妻是增加人口較有效的制度。」「女生要不是有粒線體的話,地位會更低。」即使談到他老婆陳佩琪,柯文哲都自承生了3個小孩,但沒有泡過牛奶,「她是好太太,很認命,我都假裝很忙。」這都是他剛邁入政壇之際對女性所該扮演角色的刻板印象,既活生生,又血淋淋。
但從政並沒有改變柯文哲的「厭女」認知,例如他在2015年說,「一個國家30%女性沒有結婚,這個國家不會安定,這是國家危機。」在他眼中,女人就是要「嫁」,不嫁的女人就是「麻煩事」;此言論引來強烈抗議,最後他被逼著道歉。但才道完歉不到一個月,柯文哲參加一場兩性平等座談會時竟又脫口說出:「目前台北市已經『進口』了30萬的外籍新娘。」他一錯再錯,代表歧視與偏見早已深入他的腦袋裡。
柯文哲可能很愛他的老婆,因為陳佩琪雖然是個醫師卻也會「跪著擦地板」,很符合他心目中「賢妻良母」的形象。但是當柯文哲遇見那些不符合他對女性刻板印象的政敵時,歧視與偏見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2014年,他為民進黨涂醒哲助選時,公開批國民黨市長參選人陳以真說︰「陳以真年輕漂亮,可去坐櫃檯或當觀光局代言人。」還質疑陳以真若選上市長「公文會是自己批嗎?」2018年,柯開始政治轉向,刻意獨挑陳菊狠酸猛打,甚至訕笑她是「比較肥的韓國瑜」。即使此事在當時引來軒然大波,柯還是拒絕道歉,宣稱「肥只是個形容詞,如果這個字不能用,那乾脆把國語字典這個字取消算了!」
柯文哲的「智商」這麼高,當然知道「肥」的惡意,更清楚在2018年底的時空𥚃「韓國瑜」三個字的貶義,既有這雙重惡意卻還嘴硬拒絕道歉,正代表他對陳菊有著多重的恨意。事實上,從這幾年來柯文哲話語裡對蔡英文的不屑,以及當初對吳音寧的嘲弄,甚至最近突如其來地改擊華府兩岸問題專家葛萊儀,都可以嗅聞到他對這些女性政治(公眾)人物刻意的輕蔑。外界也可以試想,若上述這些人都是男性的話,柯文哲還會對她們做出如此巨大且惡意的攻訐嗎?
于美人用「他沒有動機」為柯文哲的仇(厭)女行為辯駁,但她顯然有所不知,柯文哲的厭女,是來自於他從小的教養,以及就讀台大醫學系時所形塑的自以為是性格,這根本是渾然天成,不需任何動機的。這幾年下來,柯文哲形諸於外的不只是厭女症,更是沒有任何病識感的「厭女成性」;而這樣一個人,他正在競選我們台灣的總統。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