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華格納傭兵集團（Wagner Group）首腦普里戈辛今（24日）驚傳墜機身亡，該集團數名核心高層也一同罹難，讓外界再度對這支敢於對普丁發動「兵諫」的傭兵組織，以及始終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普里戈辛其人感到好奇。

與普丁相似的卑微出身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62歲的普里戈辛（Yevgeny Prigozhin）與70歲的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不但都是在聖彼得堡出生的同鄉，且都有著出身卑微的背景，普里戈辛成長的地區則更為貧困；根據俄國媒體的描述，兩人是在1990年代蘇聯解體後相識，當時普里戈辛甫因詐欺與搶劫剛服完9年的徒刑，並且開始經營外燴生意，而後受到普丁賞識，將包括生日宴會，以及招待外國領袖諸如時任美國總統老布希（George H. W. Bush）、法國總統席哈克（Jazques Chirac）等人的筵席交由普里戈辛籌辦，使他從此獲得「普丁御廚」的稱號。

隨著時間推移，普里戈辛的業務範圍也越來越廣，陸續獲得為各級學校、俄軍單位辦伙、收益豐厚的合約，在2010年，普丁也在普里戈辛的陪同下，參訪了他所經營的食品加工廠，使普里戈辛一時聲名鵲起，挾著與克里姆林宮極為親近的政商關係，在商業界也逐漸有呼風喚雨之勢。
 

然而，普里戈辛在今年5月曾經自嘲道，稱他為普丁的大廚並不合適，因為他既不會做飯也從未當過廚師，稱他為「普丁的屠夫」可能更為合適。實際上一個缺乏軍事專業的人建立並指揮一支傭兵部隊，並不合常理。

從商業鉅子走向軍事寡頭之路

普里戈辛生涯轉變的重要契機，是2014年時爆發的烏克蘭東部分離主義運動，當時他創立了華格納（Wagner）傭兵集團，雖然俄國政府在此之前始終斷然否認，但該集團無疑在全球各地，進行對俄國利益有助益的行動；CNN指出，在包括中非共和國、蘇丹、利比亞、莫三比克、馬利等非洲國家，以及無庸置疑地在烏克蘭、敘利亞等國，都有華格納集團的蹤影，且多年來惡名昭彰，涉及許多侵犯人權的惡行。

此外，除了餐飲和軍事，普里戈辛的經營觸角還擴及到網路領域，在聖彼得堡設立了名為「網際網路研究機構」（Internet Research Agency, IRA）的網軍農場（troll farm），該組織在普里戈辛的扶植之下，介入並且影響了2016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也因此在2018年時遭到美國財政部列入制裁清單。

真正的華格納首領另有其人？

事實上，真正負責領導華格納傭兵的指揮官，更有可能是同在這起空難中身亡的烏特金（Dmitry Utkin），根據資訊，他曾擔任過普里戈辛的安全主管，且有一個同名名姓者擔任普里戈辛最主要的「協和管理與諮詢公司」（Concord Management and Consulting）執行長。此外，在2018年時，普里戈辛還曾否認自己與華格納傭兵有任何關係。

2014年烏克蘭政局動盪，俄軍佔領克里米亞半島，在烏克蘭東部盧甘斯克與頓內次克兩州分離主義武裝份子，對抗政府軍的衝突中，華格納傭兵集團開始廣為人知。當時烏東分離分子的武裝力量，可見大量「前俄軍軍官」在主導指揮行動，包括曾涉及2014年馬航17號航班誤擊事件的「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國防部長斯特列科夫（Igor Ivanovich Strelkov），他後來返回俄國定居並成為激進好戰的軍事網路自媒體紅人，而他的真實身分也被查出是俄國聯邦安全局（FSB）或總參謀部情報總局（GRU）前上校吉爾金（Igor Girkin）。

前蘇聯瓦解促使大量軍事人員投身私人軍事公司

前蘇聯瓦解後，除了大量武器流入全球軍火市場，許多復員的前蘇聯紅軍官兵為了謀生，因此接受外國招募擔任傭兵角色，其中最聞名的當屬1998年至2000年的衣索比亞與厄立垂亞之間爆發的戰爭，因為當時交戰雙方分別高薪聘請俄羅斯與烏克蘭的前蘇聯紅軍飛行員，並首開Su-27將MiG-29擊落的紀錄。

華格納傭兵集團被媒體公開報導始於2015年，當時一家位於聖彼得堡的媒體首度報導了這家這個傭兵集團的前身「斯拉夫軍團安保公司」，該公司據稱是由專門提供商船免於海盜襲擊的莫蘭安保集團（Moran Security Group）2013年在香港註冊，但「斯拉夫軍團」招募安保人員後卻是派往敘利亞，並介入該國內戰，而「斯拉夫軍團」成員烏特金（Dmitry Utkin），則是一名服役至2013年的俄軍特種部隊預備役中校，而他的代號正是「華格納」，因此外界始終有質疑聲音，懷疑烏特金才是華格納的真正領導者。

華格納儼然成為俄國政府海外代理人

華格納傭兵集團的業務隨著介入烏東衝突而蒸蒸日上，並逐漸拓展至非洲的利比亞、中非以及馬里等國家。外界咸信，華格納傭兵集團是俄國政府刻意扶持的代理人組織，好讓俄國政府能任意進行海外軍事行動，又可規避國際責任，並對國內掩蓋俄軍執行任務時的真實傷亡數據。華格納傭兵集團可說是專為俄國政府「幹髒活」的部隊，證據包括華格納傭兵可以直接使用俄軍設施、武器裝備，並獲得聯邦預算挹注。

華格納傭兵在介入利比亞內戰期間，就已經發展成為擁有主戰車、多管火箭等地面重型武器，甚至有自己獨立空軍的武裝力量。2022年俄國入侵烏克蘭後，實力更是飛速增長，從原本的千人兵力猛增至5萬餘人。

俄國政府更為其招募提供各種協助，包括在全國各大城市建立招募據點，並減刑加賞金的方式，在監獄招募囚犯。美國白宮估計，華格納傭兵集團在侵烏戰爭期間，傷亡超過3萬人。

今年6月，華格納傭兵集團朝莫斯科進軍的「兵諫」行動前，就已呈現尾大不掉的態勢，因此俄國政府在與普里戈辛達成協議後，宣布將其納歸國防部管轄，成為正規軍的志願役部隊，不願加入者則隨普里戈辛轉往白俄羅斯，或部署至海外繼續執行其公司「業務」。

具有實戰經驗或戰功彪炳的部隊居功自傲並非罕見，例如西班牙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北非駐軍長期對抗穆斯林部落叛亂，其在軍方內部發言權就比國內駐軍更重，並且直接介入導致了1936年西班牙政變的發生。從這個角度來說，也不難看出在敘利亞、利比亞、烏東衝突乃至於2022年全面入侵烏克蘭，這些在一線實際指揮華格納傭兵的俄軍備役中級軍官，為何會對身居後方的俄國國防部如此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