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擁有多少粉絲才夠格當網紅，也不知道舘長到底有多紅。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為主流媒體一天到晚說他很紅，於是我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他從不吝於展示其雕龍刺鳳的一身橫肉，據說還是個練家子，開武館傳授幹架技巧是他的職業，後來發現開直播訐譙政客，吸粉效果奇佳，於是便有政客捧著大把鈔票上門來蹭流量，這比直播帶貨好賺多了。

舘長開講有兩大法寶，一是專挑政壇要角下手，二是言語辛辣重鹹，以致於媒體轉述都得消音或XXX，但大家都知道他在說什麼，於是館長圈到了粉絲，而媒體則賺到了點閱率。有人強作解說這叫「館長現象」，說台灣人普遍都積壓著沉重的被剝奪感，期待有動漫超人來打擊魔鬼實現正義，而館長剛好符合這個想像。

我不肯定這是否符合社會學上的定義，但我得承認舘長確實不像他刻意形塑的五大三粗，至少顯示他的嗅覺十分靈敏，他很擅長捕捉大眾心理。在當紅的這幾年裡，不僅蔡英文蹭過他的熱度，韓國瑜和現在三個總統參選人柯文哲、侯友宜、賴清德都不能免俗上門作客。

這種社會心理渴望固然成就了館長，但由他所帶動的淺薄化、空洞化的公共議題討論方式，不斷的洗腦大眾，正在扼殺理性討論的空間，公共領域逐漸被惡俗趣味所取代，恰好是滋養民粹的溫床。可悲的是，許多公知也被拖入這個黑洞，無意間成為公共領域庸俗化的其同掘墓人。

山珍海味也有膩口的時候，何況是麻辣大雜膾？網紅當然也有賞味保固期，當館長發現有掉粉危機時，角色反轉或許是個不錯的辦法，當「反送中」風潮高漲時，粉絲會以為舘長是志同道合的盟主，殊不知這只是他向主流民意（或權力）靠攏的生意經。所以當他發現風向有所改變時，掉轉槍口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蔡英文時代即將結束，未來誰主浮沉尚未可知，但舘長已經做好改道的準備，他和黃國昌共同發起的居住正義大遊行，可以視為出草試水溫，活動的主角設定柯文哲，是因為知道柯P有基本票房，而郭台銘、侯友宜來插花，算是抖內加小費。

主打「黑金治國」是永恆的大殺器，過去幾年館長曾經批藍不遺餘力，現在則已改版為「綠能＝黑金」一樣好使，過去因捲入黑道糾紛遭槍擊事件，儘管司法已經判決，他坦承「沒有證據」卻還一口咬定是陳明文、余天和民進黨所指使，賴品妤被型塑為「雲豹小公主」，館長也適時的湊上去踹了幾脚，其實都是出於同樣的動機。

話說凡走過必留痕跡，館長也要接受檢驗，當鄉民挖出他的道館獲得960萬疫情紓困補助，並諷刺執政黨飼老鼠咬布袋時，館長立即見笑轉生氣，不敢正面回應，吾人以為，行政院應嚴正給社會一個交待。

「館長現象」何時消風還不知道，有個教訓則很明確：網紅的惡俗趣味是一種精神鴉片，政客一旦沾染上了，非但很難戒斷，而且後遺症不小。

※作者為自由評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