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美國智庫「米肯研究院」（Milken Institute）特別在洛杉磯比佛利山一棟豪宅舉辦活動，以慶祝他們獲得有力投資，並宣布將據此開展其2023年全球會議計畫。當天政商名流齊聚，現場冠蓋雲集，在娛樂圈享有盛譽的卡戴珊家族（KARDASHIANS）大姊大珍妮佛（Kris Jenner）則受邀擔任活動主持人，在這場奢華的派對中，每位出席嘉賓還都收到了珍妮佛精心準備、價值600美元的伴手禮（福袋）。

這樣的場景在比佛利山根本司空見慣，如珍妮佛般的社交名媛，更經常會把握機會經營人脈，由卡戴珊家族贊助的600美元禮物袋，便屬於珍妮佛一種借力使力的投資。從事後新聞來看，卡戴珊家族確實另外得到不小的報導篇幅。不過，民眾最關心的，卻是同樣以貴賓身分受邀，曾短暫出現在這場聚會的新任洛杉磯市長（去年12月才上任）凱倫·巴斯（Karen Bass）是否也接受了這份禮物？

這份禮物袋中，有酒、化妝品和一罐特調辣椒醬，以價格而言，未必達到「奢侈品」的地步，但洛杉磯市向來對首長收受禮品有嚴格限制，例如根據洛杉磯市道德委員會規定，首長收受外界禮物，至少必須和發展市政經濟有關，且每一來源，每年上限為590美元，則卡戴珊家族價值600元福袋，儘管是在「一場財經智庫」的活動場合取得，顯然也超過此限。後在媒體詢問下，確認了巴斯在收下禮物隨後，已又退還給物件的所有人（即珍妮佛／下方推文為市長收、退贈禮部分列表）。一名洛杉磯時尚流行媒體資深編輯還特別為此寫下：「我們很高興這個問題（市長收禮）得到了解決。試想一下，如果凱倫·巴斯保留了那個價值600美元的禮品袋，這會對洛杉磯市政廳純正、乾淨的聲譽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之後，因為「巴斯退禮」的行為引起注意，於是有媒體進一步調查發現，自巴斯上任以來，短短五個月，她已收到來自各方總計130件禮品（根據規定，市長收到任何超過50美元的禮物都得申報），但卡戴珊家族禮物袋卻不是她唯一退回的物件，她所退還的，另外還包括了一條價值97美元的項鍊、價值100美元的平板電腦、一組價值156美元的護膚品、一件來自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MLS）轄下洛杉磯俱樂部（LAFC）價值260美元的特製球衣、一組價值400美元的衣櫃、一席價值220美元的滑雪套裝，以及由洛杉磯道奇隊所贈送，總價約229美元的球衣、運動衫和年鑑。

Last month Kim Kardashian and family sent L.A. Mayor Karen Bass a @skims "swag bag" worth $600.

She turned it down.

That's according to a log of more than 130 gifts to the new mayor I received via a public records request.

Here's the full list: https://t.co/ggonREXjzg pic.twitter.com/tuFhjgHMAM

— Ben Welsh (@palewire) May 26, 2023

巴斯退回的禮品，其實都未達規定上限，但她還是如數還給贈禮者。顯然她並非如有些媒體所說，是因為卡戴珊家族在選舉期間支持她的對手，才拒絕收下珍妮佛的禮物，而是「有廉潔意識的」將任內收到的贈禮予以退還。

過去以來，美國媒體發現，許多官方機構的收禮規範其實都有訂得愈來愈嚴的趨勢，關鍵就在「賄絡」的技巧確實愈顯刁鑽。以前政府人員或許不會在意被人請吃一頓飯、住一晚飯店或招待家族旅遊，但當這些餐飲、住宿和娛樂的昂貴等級已非平常人所能企及，往往就不是一頓飯那麼簡單，很多「招待漏洞」，也確實是為了掩蓋背後的「不道德」，又或者美其名是「人情往來餽贈」，實際上，卻曾發生過竟有企業人士幫政府官員代償卡費、繳交高額俱樂部會費的情況。今天，行賄未必都只以金錢為之，尤其很多都是被以「人之常情」之名，混水摸魚逃避了監督。

於是，當行賄者的手法變精了，負責監督的媒體就得更眼尖才行，而當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對首長收受好處的必要性做出嚴格的規範。站在國家發展角度，政府首長愈廉潔、愈道德潔癖愈好，至於站在政客角度（尤其民選政客），「道德潔癖」也永遠百利而無一害。就像當地媒體在討論「巴斯退禮」時所提到的，身為政治人物，接受任何形式的餽贈，可能都會是一項很冒險的行為，尤其當你陷入危急處境時，你的對手哪怕只是挑出你「輕微的醜聞」，都有可能拖垮你的政治生命，那時你以為的「禮物」就會變成「贓物」。因此切記，在政治上，有人送你一份禮物，不管什麼形式，他們也都是同時在替你的對手準備子彈。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