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瑞典人好相處嗎？」

這個問題，在我抵達瑞典成為交換學生近一年的時光裡，不只一次地從各地交換生，甚至瑞典朋友口中問出。

保持距離

如果撇開個體差異，概括而言的話，我覺得，答案是肯定而有但書。

總體而言，「友善，卻與人保持一定距離」是我認為最貼近瑞典人的形容。當你遇見任何困難時，他們很樂意伸出援手，而他們高超的英語水準，也讓溝通、求助容易許多；然而，「樂意幫助陌生人」和「容易交朋友」完全是兩回事。要真正打入瑞典人的圈子，並不如想像中容易。

然而，對於急切地想要融入的人而言，有一條簡便的捷徑：酒精。平常冷靜自持、守法守禮的瑞典人，在三杯黃湯下肚後，可能會讓你重新認識他。

酒後瑞典人

事實上，我對於「酒後瑞典人」的印象，始於造訪奧蘭（Åland，芬蘭自治區，但文化上與瑞典較相近，官方語言也是瑞典語）的途中。從烏普薩拉（Uppsala）造訪奧蘭，首先我必須搭上從市區開往港口的接駁巴士，再搭乘遊輪前往奧蘭。

記得當時和朋友一同旅遊的我，在坐上接駁巴士時，首先被車內的「死寂」給愣住了。除了車子行駛的聲音外，在去程巴士中，完全不會聽到任何聲響，讓人不禁懷疑，同車之人，真的是在旅行途中嗎？

態度轉變

開往港口的沈默巴士終於到站。搭上遊輪後，情況卻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人們湧進遊輪內的免稅店中，打開行李箱，滿臉笑容地將酒瓶一個接一個地往裡面塞。而在走廊間，甚至可以看到已經喝地眼角帶笑、滿臉通紅的人們。

而當旅程結束，原班人馬搭上回程的接駁巴士時，更大的奇蹟發生了：原本面無表情、靜默不語的人們，居然開始在巴士上一邊拍手，一邊大合唱！沒有卡拉ok設備又如何？有了酒精的人們，完全不減興致。

#Dublin welcomes16 Master of Wine students from Italy US Australia Austria Sweden Singapore Netherlands and Ireland for tasting mocks pic.twitter.com/HlWhXK6cdV

— lynne coyle MW (@LynneCoyleMW) 2017年5月14日

這個戲劇化的事件，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在交換的時光裡，類似的事情，更是頻頻發生。

酒後高歌

事實上，在瑞典，從星期一到星期四，很難見到喝酒的人們。在這些日子裡，甚至連一點配餐的紅、白酒都甚為少見。然而，只要到了星期五晚上，走在街上時，往往可以見到一群群酒後高歌的人們。

這種情形在節日時更是明顯，例如篝火節（Valborg）的傍晚，走在路上，會覺得烏普薩拉簡直像被下咒一般，整個城市的人，都呈現一種臉紅紅、醉醺醺、樂陶陶的狀態。

矛盾兩極

星期一到四極度自制，而在假日、節日徹底大解放。瑞典人對於酒精這種矛盾兩極的態度，也可以從他們的酒精買賣中略窺一二。

事實上，在瑞典，如果想要買超過酒精濃度超過3.5%的酒類飲料，基本上只有到3個地方：夜店（club）、有賣酒類的餐廳（pub）、「系統公司」（Systembolaget ）。前2者很容易理解，只要年滿18歲，都可以在這裡點上幾杯酒。

但是依據瑞典法律，酒精飲料只能在店內喝完，不能外帶。也就是說，瑞典是禁止公開飲酒的。如果被抓到的話，手上的酒會被當場倒掉，甚至被課以罰鍰。（但是在篝火節等重大節慶，警察通常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外，在夜店和餐廳買酒，也是所費不貲。那麼，如果想要花費較少的預算，在家裡和親友享用美酒，該怎麼做呢？

系統公司

答案就是：早早到「系統公司」買酒。

「系統公司」是瑞典的國營酒類專賣局，也是全瑞典，除了夜店、餐廳以外，唯一可以買3.5%濃度以上酒類飲料的地方。然而，「系統公司」只有平日和星期六下午以前營業，更只有年滿20歲的人，才能到此購物。而「系統公司」的酒類價格，雖說已遠低於夜店、餐廳的開價，卻仍是外國酒價的2至3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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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non Organic Vodka (@kanonvodka) 2017年5月12日

專賣制度

乍看一下，這一切簡直是難以理解。愛喝酒的瑞典人，怎麼會讓買酒這件事情變得這麼麻煩？原來，「系統公司」這種酒精專賣制度，起源於1950年代中期，目的則是要避免貪杯的瑞典人酒精成癮。根據觀光網站《北國路線》（Routes North）報導，時至今日，為了避免酒後亂事和酒精成癮，多數的瑞典人仍支持這種專賣制度。

「友善卻有距離」、「貪杯卻仍試圖自制」，在瑞典人身上，多種矛盾的特性往往以一種有趣的狀態並存著。而如果想要更了解他們，那麼，請舉起你的酒杯，向身旁的人大聲地喊聲Skål（乾杯）吧！

（編按：《上報》隔周推出《漂流吧！我的瑞典之旅》專欄，由目前就讀瑞典烏普薩拉大學（Uppsala universitet）的台大歷史系交換學生郭慧執筆，她在當地記錄瑞典及其他北歐國家的第一手觀察，供台灣讀者參考與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