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膩啊，很膩也要聊

假如沒有六四

「沒有發生六四，念文學、拿博士、大學任教一樣是我規畫」，王丹稱「六四」只是在過程加入一個參數，影響自然巨大，但人生軌道他不認有偏差、甚或被扭曲到另個方向。

「『六四』對我而言，更像一種生命層次完成，我驕傲曾參加過如此一場社會運動，畢竟理想主義是一回事，有沒有機會實踐是另個問題，能在那麼年輕時就實踐，一輩子沒白活」，但王丹坦言，六四後聊了28年，「很膩啊，當然很膩，很膩也要聊」，「做為生存者，我有義務繼續傳述，這也是身為見證人的基本倫理。」

人數不能分析事實

至於香港民主社團「支聯會」（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上週照例在六四周年辦遊行，參加人數1千人卻創下2008年以來新低（歷來第2低），引發外界「香港人灰心改革？六四熱潮是否已過？」質疑，王丹不認遊行人數是關鍵，「2009年參加人數史上最高（8千人）時，中共也沒因此垮台，不認為人數是可分析問題的根據，重點是把事情繼續做下去。」

成長以來，他政治正確轉化節點也許在高中，「念北京市第四十一中學時，已嘗試組織活動」，那是八O年代前期，仍很封閉的中國，王丹接受最多仍屬馬克斯、列寧主義。

《蘇聯持不同政見者論文集》

「高中後期發現《蘇聯持不同政見者論文集》這本書很關鍵」，七、八O年代，中國出版不少蘇聯不同政見者著作，如梅德韋傑夫（Roy Medvedev，中國譯「麥德維杰夫」）、索忍尼辛（Alexander Solzhenitsyn，中國譯「索爾仁尼琴」）等，對當時仍是共青團幹部的王丹來說很新鮮、刺激，「看這些反動言論，我第一次知道『很多事實並非真相』。」

進了北大，他繼續跟部分開明派教師討論。

「我不算根正苗紅，也許父母皆北大出身，思想容忍相對開明」，王丹爸爸是前北大地質系教授王憲曾，母親王淩雲北大歷史系畢業後，曾任中國革命博物館（今「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近代史、中共黨史研究員多年。

最近父母每年都會來台灣團聚2個月，出入境沒受阻擾，對比其他流亡人士，王丹似乎稍微幸福。

六四導火線之一「胡耀邦逝世」當天，王丹本來在家，一聽中央廣播電台發出這消息即趕回北大，「那時校園內已滿布大字報，隔天加入人民英雄紀念碑前悼念行列。」

社會運動極端發展是必然

「『胡耀邦逝世』並非六四當然原因，當時他雖然相對開明，但我不認為他是民主主義者。只是胡的逝世，確實讓那種不穩定狀態，產生一點火星，促使早對政治腐敗現象不滿的五年社會醞釀爆出」，六四後期王丹曾規劃和平退場，但遭學生代表否決。

是否因「被排除在領導層外」而不被接受意見，事情過去多年，王丹平淡回應「任何一場大型社會運動，退場都很難，法國大革命、雨傘革命等，必定都得走到一向極端才能終止。」

撰文：陳怡杰　攝影：李昆翰　影音：楊哲維、黃大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