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多位美國資深政治記者籌辦的新聞網站Axios，曾在2020年根據匿名官員的消息，揭露一名中國方姓女大學生（Christine Fang）自2011年抵達加州後，除了一邊念書，還一邊積極交結當地政要，尤其鎖定認識有全國性發展潛力的年輕政客。

她經營人脈的方式，一開始是透過公開政治集會、競選活動或是校園演講，一步步和地方政界人士搭上線。報導提到，方同學不只在政治社交圈相當活耀，還曾經和至少兩名美國中西部城市的市長有過戀情。其中一名市長且被聯邦調查局監聽到他和方同學之間的對話，內容大致是市長問方同學「妳為什麼喜歡我？」方同學回答「因我想增進我的英語能力。」另一名市長則是在2014年前往華盛頓特區參加會議時，不只帶著方同學一起前往，還公開向人介紹那是他的女朋友，儘管兩人年齡差距頗大，這名市長仍堅持他和方同學的感情是真的。

方同學的活耀和積極，不可能不受到美方情治單位的注意。包括2014年她更刻意貼近加州民主黨眾議員斯瓦爾韋爾（Eric Swalwell），還出席了這位議員當年的募款餐會，往後幾年，她不只和斯瓦爾韋爾保持良好互動，甚至已有引薦實習生到斯瓦爾韋爾辦公室的交情，而這名「實習生」很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方同學的「下線」。

美國情報單位很早就掌握美國境內諸多類似方同學的「潛在間諜」，她們都很善於經營人際關係，若為女性，魅力多半兼具了外型和親和，不過卻又相當神秘，尤其從不談論自己的家人，當然，他們也不排斥和政要發生戀情，以此接近權力中樞。根據以往經驗，這些「潛在間諜」就算沒有獲取機密資料，倒也能滿足諜報工作的其中一環，例如蒐集接近對象的日常習慣、偏好、行程活動和個人社交網路，當然也包括環繞在這些政客身上的各種謠言。更重要的是，中國培育關係的戰略耐性很夠，就算要數年、數十年才能取得成果也在所不惜，因為他們知道，今天的市長和市議員，可能就是明天的州長和國會議員。

也就是當方同學開始親近斯瓦爾韋爾後，讓斯瓦爾韋爾遭到了聯邦調查局調查，幸而沒有發現他和方同學之間任何非法情事（包括機密資料外洩和非法捐款）。聯邦調查人員反過來再為斯瓦爾韋爾進行了一場針對方同學可疑行為的簡報。隨後，方同學卻突然從美國消失，無論臉書、電子郵件都沒人可以找到她，據信是回到了中國。

正因為方同學的「刺激」，聯邦調查局於是在2019年特別成立一個部門，專門追蹤中國在美國各州地方層級的參與活動，因為即使是「低階特工」，也可能對美國產生複雜惡意的外部作用，從而影響政府政策，扭曲國家公共話語，甚而破壞民主的進程和民主自由的價值觀。

依照美國情單位的判斷，方同學極可能是「一名有任務在身的特工」，只不過她已先一步銷聲匿跡，自2011年到2015年，為美國留下謎一樣的故事。

就在美國一方對中國「民間間諜」愈趨警覺的同時，今年8月初，中國國家安全部則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間諜法》正式上路後，特別頒布一道「反間諜動員令」，鼓勵公民積極參與境內反間諜工作，例如舉報可疑人士，務必讓群眾參與反間諜活動成為一種民生常態。

因而，當方同學因為刻意走進美國政治圈，被聯邦調查局列為重點追查對象，後在調查期間先行「遁逃」回中國，如果她確實並非中國派出的「細胞」，交遊廣闊純粹個人行為，則是否反過來會因為她和美國政要交好、談戀愛，基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間諜法》的效應，卻被舉報為「美國間諜」？假設她是中國間諜，她恐怕很難再入境美國，美國之外的其他國家對她也會有所顧忌，假設她不是中國間諜，卻因為在美國的種種，被懷疑是美國間諜，那麼她就算回到中國，日子應該也不好過。

中國因其特殊國情、國際信譽以及斑斑歷史劣跡，使得其人民即使想和外國人單純談場戀愛（尤其是和政治人物），恐怕要不是被外國人懷疑，就是被自己人懷疑。在立委趙天麟被爆出和中國女子婚外情之後，除了趙天麟本身面臨的政治風暴，那名中國女子如今安在？她的樣貌已經曝光，台灣人不會相信她（尤其選舉敏感時刻照片被刻意曝光），那麼，中國人又會怎麼看她？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