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在地緣政治、印太戰略和全球供應鏈等議題上,除了既有「提高國家能見(參與)度」問題,實則也被賦予了具體的角色扮演。(美聯社)
2020年初,皮耶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推出了一份關於總統川普「國際評價」的調查,並以10張圖顯示世界各地的人如何看待川普和美國,大致呈現的結果是,川普在他國間的信心水準,明顯低於他的前任歐巴馬,代表其外交政策普遍不受到歡迎。另外,在調查的24個國家中,有53%的成年人對美國持正面看法(歐巴馬時期為64%),大多數歐洲人和拉丁美洲人對川普外交政策沒有信心,但菲律賓和以色列人對川普的信心比例都高達70%以上;在針對五位國家領導人信心度比較上,川普(29%有信心)只贏過殿後的習近平的28%,不及梅克爾的46%;至於川普最受他國批評的外交政策,則以關稅議題和退出《巴黎協定》分居一、二。
2023年,同樣主題調查的主角換成拜登。在23個調查國家中,有54%的外國人對拜登有信心,在他主政下,有59%外國人給予美國好評;此外,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拜登在波蘭獲得的信心比例最高(83%),而希臘、法國、西班牙和匈牙利,對拜登的看法則是負面多於正面。
從上述調查,可以看出川普、拜登所獲國際評價的樣貌。至於為什麼美國人要關心自己國家,以及總統個人的國際好感度,因為無以迴避的是,美國和多數國家、國際組織皆存在連動關係,舉凡旅行、貿易到產業技術,它和各國的往來都是高度緊密,他國公民對美國的觀感,自然會直接影響彼此交流順暢與否,間接左右國家戰略發展的順與逆。
進一步說,會特別關切自家「總統」在他國人民間的信任度,很簡單的道理,即歷來的調查同時顯現了,當他國國家人民普遍更信任美國總統(主要指外交政策),認為他做的是正確的事,則這些人對「美國」本身就愈會抱持正面、積極的看法。換句話說,美國的「國家領導人」很大程度就是美國在國際舞台上形象的塑造者。這也是為什麼當美國在制定所謂「美國利益至上」等等外交政策時,必然也要盱衡外在國際輿論的分歧,美國之所以會長期在「穩定世界秩序」和「干預他國事務」的褒與貶間擺盪,道理就在這。
台灣正逢總統大選,自今年夏天各黨參選人底定,便相繼有外國媒體向參選者邀約專訪,代表了國際社會對台灣未來國家領導者確實相當關注。關注原因無他,過去,台灣總統的外交工作,有很大一部分是聚焦在「提高台灣國際能見(參與)度」,但近年來因新一波國際局勢,台灣在所謂地緣政治、印太戰略和全球供應鏈等議題上,除了既有「提高國家能見(參與)度」問題,實則也被賦予了具體的角色扮演。
可以說,台灣總統選舉,一方面是為了展現一個國家堅實的民主制度,但站在他國立場,台灣經由民主選舉所產生的國家領導人,將如何和外在世界連結,並由此影響整個世界,這才是國際媒體相繼訪問各組候選人(包括副手)的主要動機。
於是,當選戰進入最後階段,我們突然看到柯文哲宣稱自己要走「蔡英文外交路線」,侯友宜提出的國防、外交政策,諸多內容竟也和蔡英文現行施政方向相去不遠,則今年3月,同為皮耶研究中心的報告或可解釋他們何以「靠向蔡英文」。其報告顯示,當前有66%的美國人對台灣持正面看法,其中的11%更屬於「非常有好感」。若以上述皮耶研究中心對總統個人和自身國家評價的正面連動分析,當然可以反推美國人對台灣的好感,是來自蔡英文任內推動的外交政策(主要為對美關係政策)所致,那麼,以「走蔡英文的路」去贏取國際好感,就再理所當然不過。至於蕭美琴近日接受英國《經濟學人》訪問,特別著墨於台美關係一環,當然就是在詮釋什麼才是「正版的蔡英文路線」。
不過,「靠攏蔡英文路線」選舉策略終究只是一時,未來台灣總統的外交工作,除了持續「提高台灣能見(參與)度」,也將益發無法自外於穩定國際秩序和鞏固民主陣營的責任,屆時台灣領導者的「國際評價」就會更為關鍵,而關鍵中的關鍵,就是領導者自身的對外形象,將形塑出什麼樣的國家定位,以及是在什麼樣的國家形象下,台灣得以獲得更多的國際支持,從而帶出之後的國家發展方向。外國媒體陸續專訪台灣總統(副總統)候選人,也是在協助我們做出判斷。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