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少康特有的言說理路,就是在更直接地要支持者完全相信和接受自己的無稽。(台北市攝影記者聯誼會提供)
選舉進入最後倒數階段,國民黨副總統候選人趙少康日前接受政論節目(《關我什麼事》)訪問,來賓另有聯電創辦人曹興誠。兩人政治立場迥異,因此激出不少火花。其中,曹興誠數次以現場播放趙少康過去發言方式,反映其立場前後不一,曹興誠希望趙少康根據事實、邏輯作出澄清,問題是,趙少康的回覆風格,卻是讓人想到「歐威爾式的胡言亂語」。
例如,曹興誠先播放一段趙少康的說話:「過去70年…我們不靠美國,台灣已經沒有了,我講過很多次,我非常清楚,你軍事國防上一定要靠美國。」播完,曹興誠問趙少康「這是你講的嘛」,趙少康點頭表示同意。接著,曹興誠再播放下一段趙少康的講話:「…美國人是不可靠的,你不能靠它的,對不對,它有它自己國內的壓力,它有它國會的壓力,它有它媒體的壓力,你怎麼靠它呢?第二個,美國人訓練也是不可靠的,對不對,它也訓練南越的部隊,也訓練了阿富汗的部隊,結果打起仗來,被人家落花流水就幹掉了,所以你說美國派幾個顧問,來訓練我們部隊有用嗎?我告訴你一點用都沒有。」
在第一段講話裡,我們聽到趙少康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認知到「不靠美國,台灣已經沒有了」,而且他講過很多次,他非常清楚,到了第二段錄音,我們卻又聽到他信誓旦旦說「美國人是不可靠的,你(台灣)不能靠它…美國訓練台灣部隊一點用都沒有」。這是非常明顯同一個人對同一主題,卻兩相極端的發言內容,而他自己竟還試圖對當中矛盾自圓其說。這就是所謂「歐威爾式的胡言亂語」──藉著一種奇特、荒謬的思維過程,將明顯自相矛盾的說詞(想法)視為正確的,並以「權威人士」的身分斷言它。
另外,趙少康近日參加《賀瓏夜夜秀》訪問,主持人問他:「(新北市現在)沒有偷車,可是有國中生刺人?」趙少康則回答:「那是因為侯友宜請假,若沒請假,事情可能不會發生。」主持人再問「所以侯友宜不該請假(選總統)?」趙卻說「這是因為民進黨逼他辭市長,所以,他只好請假。」邏輯一樣既跳躍又不通,他倒很得意自己的機敏。還有,當台積電董事長劉德音去年底宣布要在今年退休,趙少康亦在辯論會上自行推論:「台積電到美國投資,導致成本上漲很多,逼到董事長劉德音都辭職。」在論及核能問題,趙少康同樣在不思任何佐證下,直接公開指稱「屏東恆春核三廠附近居民因為核電廠沒危險,又可領高補助,所以贊同核三廠延役。」
以及,針對賴清德老宅問題,趙少康說國安人員在萬里租房四年,花7千萬(不提證據);中廣(趙少康為中廣董事長)去年曾邀西洋樂壇天后泰勒絲來台開唱,未果,趙少康說泰勒絲不來,是因台灣有「地緣政治」風險(不提證明);稱台灣80%媒體都是「綠媒」(不提證據);指控賴清德曾為藥廠關說等等(一樣沒有依據)…諸如此類,因為趙少康皆僅僅靠自己的「嘴巴」行事,基本證據缺稀,因而幾乎都不值一駁。就連國政議題上何謂「九二共識」,他也不知所以,竟將其比喻為彷若「你吃牛排」、「我吃稀飯」的一種「共識」。
時序回到2018年,中國官方曾突然要求36家外國航空公司(包括美國),若訂位網站上出現台灣、香港,必須明確標示為「中國的一省」,以符合「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香港、澳門、台灣地區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客觀事實。」但尤其台灣部分,無論在和哪個國家交涉航線、航權、航班,現實上的客觀事實呈現,都是以「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分」為之(因為都是台灣自己和他國交涉)。當時白宮發言人遂出面斥責中國威迫他國航空公司的行為,就是不折不扣「歐威爾式的胡言亂語」,並以此指涉那正是中國極權社會的表徵。
民主國家的治理,講求的是理據、邏輯,政治人物的話語並且能循此道接受檢證。進而,當我們看到趙少康特有的言說理路,將發現那恐怕不只是涉及「謠言」和「錯假訊息」這麼簡單的問題,而是趙氏語錄顯已和柯氏語錄齊名,都是在更直接地要支持者完全相信和接受自己的無稽。「歐威爾式的胡言亂語」被視為是一國政治文化最大的汙染源,原因就在當「無知」也可成為一種社會力量,必然會對一個國家發展前景帶來嚴重麻煩。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