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舉最後階段，如果民進黨和支持者們要說服仍在猶豫當中的選民，有什麼樣的主軸可以使用呢？《在路上》這部競選影片提供了開車的比喻，應當很值得持續延伸，並且在論述上兵分兩路：一方面，關於旅途的方向，可以主張在產業、能源、國防等議題上，這八年來民進黨政府所選擇的方向最為正確，應該要延續下去，而不可以交給藍或白走回頭路。而另一方面，民進黨和支持者也可以強調駕駛也必須有能力開得好、開得穩，絕對不可以讓連駕訓班都還沒結業的人掌握方向盤，開始無照駕駛。

近期，民進黨在「方向」已經有相當豐富的發揮，賴清德、蕭美琴乃至蔡英文都有多場演說以此為主軸，補充「走對的路」的具體意涵。在這個基礎之上，這篇文章則想特別針對後者、亦即針對「能力」的問題，分享我認為民進黨及其支持者可以強調的另一個面向：即使不完全支持民進黨政策方向的選民，這次也該防堵藍營、白營當選，這是因為民進黨的團隊在這八年來，至少證明了他們有平穩開車的能力，相反地，藍白兩陣營光是在駕訓班就屢屢撞車，應該回去多練幾年再來重考，絕對不可以現在就坐上駕駛座。

而這個討論又可以進一步分為兩個部分：政治以及政策。

藍白政治上的無能：不論團隊內外，說翻車就翻車

這一次的選舉中，藍白陣營都強調他們將跨越黨派組建內閣，超越過去的政治。不論我們是否同意這個目標，真正的問題在於：他們真的有能力做到嗎？

最明顯的反面證據就是藍白合期間的鬧劇，在全國民眾前上演分手擂台，先是隔空叫陣、互相提出明知對方不可能接受的提議，接著明明簽好協議，最後卻仍然破局。如果要這樣組閣，分掌不同部會的兩黨，會不會在開完行政院會後再各自開記者會互相攻擊？是否會時不時鬧辭職，嚴重危及政務穩定？而在國會，這兩個黨團各自絕對都有能力杯葛議事，但是否真的有能力在重要的法案上協調出共識，有建設性地讓國家往前邁進？

就個人而言，柯文哲簽署協議之後可以翻臉不認人，其他政治人物為什麼還會相信他有政治上的誠信？至於國民黨，明明需要拉攏郭台銘，卻不肯像成年人有禮貌地婉拒協調，而是念出簡訊公開羞辱郭台銘，落得國民黨現在被郭台銘拒接電話的窘境──連跟郭台銘都無法好好相處，國民黨還能跟國內的誰合作？

這段期間藍白雙方的駕駛事故還不只這一樁，根本是不斷擦撞邊坡、撞毀護欄，完全不像是有能力駕駛國家這台大車的團隊。副總統根本就不應該有自己的政策立場，但國民黨副總統候選人趙少康卻彷彿是自己獨立參選，回到開車的比喻，舊式不斷從副駕駛座伸手亂打排檔。最為恐怖的例子，就是趙少康自行拋出「向中國派駐軍事觀察員」的政見，姑且不論這個政策多麼不可行，此一政見涉及兩岸軍事問題，正副總統候選人居然可以不同調，侯友宜還只能說「會衝才有殺氣」，「講這個也沒有違法」──如果副總統可以自行發明政策，只求不違法，那國際和民眾要相信誰？

能源是本次選舉的另一大重點，但同樣有侯趙兩人不同調的現象：侯友宜宣布2030年核電占比需達12%，趙少康卻喊出20% 到 25%，差異接近兩倍。趙少康批評民進黨天然氣發電佔50%的政策方向錯誤，但侯友宜的宣示則也是45% 到 47%。在閣揆人選上，趙少康更直接點名要找柯文哲、郭台銘協調，同樣是自作主張，與侯友宜的發言不同。

而面對正在考慮是否要投柯文哲的選民，民進黨及其支持者則可以考慮強調這個故事：柯文哲看似是超越藍綠的新政治，想要「務實」做事，超越過去的舊爭端。但實際上其實是一個無能的主管，只會在團隊內外引發更多的爭端。

柯文哲從政至今，曾有不少具備專業經驗或政治影響力的人與他合作，但一個一個不歡而散。新黨出身、後來改支持蔡英文的姚立明，曾是柯文哲的競選總幹事，後來痛批柯文哲「沒有價值觀」；無黨籍的建築師林洲民掛冠求去，直陳柯文哲無意「堅持守法」；前市府秘書長、世大運幕後功臣蘇麗瓊本來只打算悄然離去，卻被柯文哲無端影射「因為那些人都發現沒得抽」，因此反目。如果只是偶發事件或許還能說只是八字不合，但在最高層級頻頻發生，那麼，若非柯文哲待人有問題，也是柯文哲看人有問題。國政千頭萬緒，總統不可能事必躬親，一位政治領導人的基本功課因此是找到人才，並與之長期合作，而柯文哲在組建團隊方面，顯然徹底不及格。

同時，柯文哲宣稱自己可以與不同黨派合作，但實際上，柯文哲跟藍綠兩黨都談過合作，最後也都慘烈翻車，而且一旦翻臉就展開惡意攻擊，讓人懷疑他若真心相信對方如此可惡，那當初為何又可以合作？舉例而言，柯文哲不但羞辱陳菊的身材，還說出「不是妳上半生坐過牢，下半生就可為非作歹」，面對媒體追問，卻又說不出具體來說哪裡為非作歹。至於藍白合破局之後，他不但指控國民黨欺騙，更宣稱國民黨上台「台灣會被賣掉」──既然如此，那當初為何又可以談，難道賣台無所謂？如果柯文哲當選，他的政黨在國會必然是少數，必然需要跟兩黨合作協調，但現在可有任何證據，讓我們相信他可以組建政策上的聯盟？

柯文哲宣稱自己要超越藍綠之間的仇恨與對立，但實情是，他在政治上毫無能力消弭仇恨，反而總是挑起對立。除了前面提到人事相關的案例之外，他在性別等各方面的「失言」，姑且不討論是否代表此人根深柢固的厭女態度，豈不都是比他口中的「統獨假議題」更加無謂，一點都不務實？比如，明明是在討論都市更新政策，卻硬是扯到「強暴的比誘姦的便宜」，姑且不論以性暴力加害者的角度開這種玩笑多麼令人作嘔，單就政治溝通上來說，一個理應團結全國、負責說服全民的政治領導人，不斷有這樣的發言，才真的會讓國家陷入內耗與空轉。

說到來，所有人都認識這樣的同事、主管或同學，總是夸夸其談自己能力多好，但每次團隊合作都出事，沒有人想跟他同組合作，但他卻總是宣稱自己被排擠，並且總是羞辱先前的合作對象──你敢加入這種人的團隊嗎？你會相信他現在甚至是以化解對立、帶領合作為號召嗎？再看看現在為他效力的五位不分區立委，居然也被柯文哲公開羞辱，只為了搏黃國昌一笑，就說「我們五個立委加起來都沒有一個黃國昌厲害」，這種人有能力帶領團隊、讓人才為他效力嗎？藍白合會議當天早上，柯文哲召集幕僚擬好對策，但進到會議室就全盤推翻、即興發揮，這是一個留得住人才的團隊嗎？

相較之下，民進黨是這次選中唯一有紀律的團隊，具備唯一像話的領導層。藍白不斷想要挑撥賴蕭，但蕭美琴就是可以展現光芒卻又恰如其分，沒有任何一句話有些許踰矩。更長遠來說，蘇貞昌曾與蔡英文互相競爭，但輔佐蔡英文四年，更成功互相拉抬。又比如，同性婚姻這樣的重大爭議改革法案，當時一度只有黨團一半的立委願意支持，但最後仍能凝聚黨內共識，讓贊成票翻了一倍，其他如年金改革等攸關許多團體切身利益的問題，馬英九無力改革，蔡英文政府卻能做到，也是絕佳的證明。

政治必然充滿衝突，舉世皆然，黨內的鬥爭經常尤其激烈，而民進黨內部派系政治更確實非常明顯，完全毋庸諱言。但是，民進黨的團隊具備治國的紀律，而國民黨和柯文哲都絕對缺乏，雙方這段日子來公開「翻車」的次數，都遠遠多於民進黨政府八年以來的總和。

政策面的無能：挺核派、中華民國派，您可放心交給藍白迷航？

而在政策上，藍白更是一片迷航，彷彿連油門跟煞車都分不清楚，徹底亂了套──即使你同意藍或白在意識形態上的大方向，恐怕也不能放心把國家這台車交給他們。

從程序面談起，藍白的政策提出方式根本毫無章法。光是在這次選戰期間，藍白雙方的能源政策配比問題就能一變再變：侯友宜「規劃」的2035年核能佔比，在8月9日公布政策時說12%，但11月27日出席活動卻喊出絕對不可能的「過半」。另外，侯友宜在12月受訪時則宣稱只靠核一至核四就能衝到19%，更與前面兩個數字都對不起來，同時還是毫無根據的說法。至於，柯文哲則原先宣稱再生能源要達到40%，被質疑具體作法時只回嗆「民進黨不要把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就說別人也做不到」，後來卻又自己默默調降回30%。在這個問題上，就只有民進黨團隊延續執政八年期間訂定的路徑圖，提出確定的配比數字──各界對於數字高低當然可以有不同的意見，但至少民進黨的數字是專家和政治領導人討論出來的，而國民黨和民眾黨的數字卻不斷變動，彷彿是用碟仙算出來的。

進一步談核能問題，藍白都想將這場辯論定調為「挺核與反核」之爭，但我們其實可以說，就連挺核的人，這次都應該支持民進黨。如果許多挺核派寄望的新科技出現，能有效解決成本、時間與核廢料的問題，那麼，民進黨現在的規劃並不排除十幾年後的新政府可以採用這樣的科技。相對地，藍白嘴巴說挺核，卻顯然不懂核能，喊出的2030年發電目標需要六部至九部機組，意味著必須蓋核五、核六，卻至今尚未明確宣示要何時蓋、蓋哪裡，不斷在延役、重啟問題上打轉，彷彿忘記延役最多只能維持既有發電量。按照台電所公布的估算，光是核四一號機「重啟」在工程上就需要至少七年，還不包含前置的法律、政治、商業程序，二號機所需的時間甚至更久，至於新建核電廠，則更是十年起跳的問題，都幾乎不可能在2035年之前達成，何況2030年。如果藍白強推核電，修改法律、推動預算、推翻公投，只會造成無謂的社會對抗、內耗，以及無效的預算配置，最後注定落空──即使你挺核，也都應該先交給民進黨穩穩把車開下去，之後要改變方向再說，而不是冒險交給藍白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團隊亂踩油門、一路暴衝。

兩岸問題更是如此：國族立場暫時放在一邊，這兩個宣稱想要治理台灣的團隊，居然連「九二共識」這個必考題的答案都準備得零零落落，完全缺乏向台灣社會溝通的誠意和能力。侯友宜想要捍衛九二共識，卻在辯論會上說出「民進黨不要抹黑我們的九二共識，好像九二共識變成大陸那邊的九二共識」，等於公然承認自己與中共對「九二共識是什麼」並無共識，趙少康更說出「妳吃妳的牛排，我吃我的稀飯，這就是共識」，更清楚顯現這項辯護方式之荒謬。蔡英文八年來以「中華民國台灣」努力嘗試團結全民，已經強調不會推動台灣的正式獨立，兩岸互不隸屬已是事實，此時台灣國家的名稱就是中華民國，而賴清德也公開宣示延續此一立場，反而是國民黨承認所謂共識並不存在，等同於要直接把「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台灣問題屬於中國人內部事務」不加包裝直接重新上架，顯示這個團隊已經完全失去政策的論述能力。

至於柯文哲，在六月說「想向中國詢問九二共識的定義」，後來更提議「九二共識在台灣已經被污名化，且沒有市場，拿出來講大家都不高興，是不是換個名字來解決？」，形同接受一中原則的實質內涵，只是希望中國換一個名字。這反映的絕不是柯文哲陣營超越藍綠，而是對於中國議題徹底漫不經心，想要蒙混過關。真正「超越藍綠」的作法，應該是延續中華民國台灣的「最大公約數」，同樣宣示不會接受一個中國原則的前提，但也不會推動正式台獨，放下歧見、一致對外，要中國不必再等待換黨執政。但可惜，柯文哲只會把民進黨抹成極獨、國民黨抹成極統，忙著操縱虛假的對立，而對真正的政策疏於準備──如果以考駕照為比喻，這種做法無異於知道自己直線七秒一定考不過，乾脆一直停在起點線，反正沒衝過去就不算失敗，除了耍賴，實在沒有更好的形容。

而藍白陣營的政策迷航，有一個根本的原因就是輕慢，把政治簡化為爭搶選票的遊戲，從來沒有認真對待政策。2012年蔡英文敗選之後，召集林全、龔明鑫等人，先在小英教育基金會、再到新境界文教基金會，具體準備多項政策，所以2016年能夠立刻上手。相反地，柯文哲老早就想要選總統，2019年也已組建政黨，他卻忙著到各地向黑道、派系拜碼頭，「台灣新故鄉智庫」反而是到2023年才成立。而且千挑萬選，負責人居然還是蘇進強這位曾經的台聯黨主席，敗選被迫辭職之後逐漸走鐘，居然倡議恢復《國家統一綱領》，並隨同連戰會見習近平，向統派靠攏的結果是被台聯開除黨籍──這就是柯文哲的核心政策人才？

再舉一個例子，柯文哲主打財政紀律，卻頻頻提出經費加碼的政見，攻擊前瞻計畫，卻舉不出哪一個具體建設不應該做，這哪裡理性、哪裡務實？相同道理，他在辯論會上宣稱民進黨還債金額的主張不實，說的卻是「特別預算不算支出、特別預算舉債不算債務」，不但完全不符合實情，而且顯然混淆「執行年度債務還本」和「歲入歲出的赤字或賸餘」，一個是實際繳出去還債的錢有多少，一個是一年花多少錢、收多少錢，連這個都搞混，談什麼財政？

至於國民黨，智庫執行長是教育博士柯志恩，但柯志恩最近忙著做什麼？忙著影射民進黨是桃花黨，還質疑民進黨既然在乎反性騷擾，為什麼對黨員婚外情默不作聲，將性暴力與出軌混為一談，這就是智庫執行長的水準？更可悲的是，近期割喉案的悲劇發生，有意擔任總統的侯友宜，以及有可能問鼎國會最大黨的國民黨，想的不是要持平討論政策，而是要操弄、消費，甚至在選前最後一週追打死刑議題，但本案被告今年十五歲，依照現行刑法規定就是不可能執行死刑，為什麼可以這樣牽扯？更進一步說，治安再良好的國家都可能發生令人痛心的犯罪，犯罪發生必然代表刑罰不夠嚴峻嗎？如果一發生犯罪就再度加重，要加到什麼時候？國民黨的提案是好是壞可以討論，但以這樣的方式推出，國民黨團顯然對於良好的治理毫無興趣，只是在消費、在利用、在煽動，是最最糟糕的政策推動模式，相比之下，民進黨即使在壓力下拒絕跟進，才是正確、負責任的作法。

國民黨已不是孫運璿的國民黨，柯文哲更不是人們投射出的柯文哲

有一些所謂的深藍或柯粉選民，心意已決，不應該是民進黨及其支持者最後階段拉票的重點。相對地，有許多游離票可能還沒有做出最終決定，這些才該是最後階段溝通的重點。

仍會投給考慮國民黨的選民當中，有不少人很可能認為國民黨仍是那個印象中充滿技術官僚、擅長執政的政黨。這時，民進黨的支持者可能可以強調的是：但核電比率迷航、無法為九二共識辯護、利用社會悲劇操作死刑議題的國民黨，可還是孫運璿、李國鼎的國民黨？甚至，可還是蕭萬長、江丙坤的國民黨？而連郭台銘都無法整合，副總統候選人不斷自行發布政策的國民黨，又可還是李元簇、蔣彥士的國民黨？現在的民進黨團隊，已經培養出一整批有政策和政務掌握能力的團隊成員，除了蕭美琴，還有鄭麗君、沈榮津、龔明鑫、王美花、羅秉成等人，反觀國民黨現在有誰可以與他們相對應？事實上，現在的國民黨，已經是韓國瑜、趙少康、徐巧芯、羅智強之流的國民黨，與其說是政黨，更像是KOL經紀公司，再與雲林張家、天道盟羅家、彰化謝家這類的地方惡霸互利共生。如果他們執政，或是在國會取得多數，整個國家的時間精力都花在「潛艦國造真相調查委員會」、「疫苗真相調查委員會」這種鬥爭的伎倆之上，國家這台大車還要不要往前走？

而仍會考慮投給民眾黨的選民中，很多人也真心希望國家更好，只是認為柯文哲可以超越藍綠的爭端，能更為務實地解決問題。對於這些選民，除了強調民進黨八年的實際政績以外，民進黨及其支持者也同樣可以強調：民眾黨因為相對較新，所以給了對現狀不滿的你我相當大的空間，可以投射我們的理想，但其實，柯文哲根本沒有那麼好。柯文哲其實是最不擅長超越爭端、最常陷入無謂衝突的領導人，不論是團隊內部人事、跨黨派合作都是劣跡斑斑，更不斷「失言」讓政策討論失焦，缺乏政治領導人所需的溝通合作能力。而當民進黨已經不追求獨立，嘗試以中華民國台灣團結社會的時候，柯文哲的兩岸主張卻還是把民進黨塑造成極獨，再度製造虛假對立，掩飾自己對九二共識、一中原則的必考題毫無準備，只能說出「建議換個名字」這樣的恐怖回答。無庸諱言，任何政黨都有譁眾取寵的小丑，民進黨當然也有，但問題是，民進黨同時也有具備執政經驗的執政班底，以及具備政策論述能力的國會議員，柯文哲卻只能四處回收失意政客，連挑個副總統候選人都挑不好，甚至侈言吳欣盈是民眾黨的蕭美琴，到底還有什麼指望？如果讓他們在國會哪怕多增加一席，都會應了俗話說的「小孩騎大車」，如果當選總統，更是不堪設想。

總而言之，面對對於民進黨政策方向仍不確定的游離票，我建議民進黨及其支持者還可以這樣說：民主多元的社會，我們可以持續辯論國家這台車要開往何處，但是，我們絕對不可以把車子的駕駛座讓給連駕照都考不上、連駕訓班都無法結業的侯友宜和柯文哲。讓民進黨的團隊──不只賴清德，還有蕭美琴，以及民進黨八年來累積的執政班底──穩穩地把車子開下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台灣大學社會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