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金改革至今，很多人戲稱「頭號功臣」是李來希，就跟戲稱馬英九是台獨教父一樣。

就作者個人的觀察來看，這把李來希的地位捧得太高了。實際上年金改革是否通過、通過的版本是怎樣的內容，還是幾乎完全取決於民進黨政府。從「凝聚共識」的年改會，到提出年改會版本，再到考試院院會也提出考試院版本，再到立法院實質審議；截至今日為止，其實關鍵條文在立法院審議通過的版本，幾乎跟年改會最初的方案是一樣的。立法委員們真正能夠調整、改變及爭取的條文，似乎只剩下與退休給付無關的條文。

那麼在國會殿堂之外，反年改的指標人物李來希，以及他所領導的團體，到底對年金改革的方案及進程，有哪些「貢獻」呢？

首先，李來希本人是一個很明顯的符號，他一直以來的立場，簡單說就是十字箴言：「我支持改革，我反對改革」，這十個字看起來矛盾，但卻成為他所表達的最核心價值。如果翻譯一下，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其實是：「我知道年金制度必須改革，但改革不能改到我（們）」。

申言之，年金改革是否必要這件事，具有極高的社會共識，但社會共識最多只能凝聚到這個程度；實際上到底該怎麼改、改的效果又是如何？社會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當然也不會形成共識。

所以李來希等人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堂而皇之地「不論任何方案都反對改革」，因為這樣一來，就完全與社會共識背道而馳。他們只能說出「我支持年金改革，但我反對亂改」。

第二，如果李來希能夠在事實的基礎上，好好論述怎樣是「亂改」、怎樣是「合理的改」，那或許能夠獲取社會大眾的同情，進而擴大社會的支持度。但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身為勞退新制的推手，他肯定知道現在年金制度的財務狀況到底有多糟，也肯定知道如果不調整給付，唯一的解方就只剩下要求政府無限撥補經費，或是要求著不符合大眾投資理財常識的高額投資報酬率。因此自始至終，反年改的李來希們，並沒有辦法提出如何有效解決年金財務困境的具體主張，只能以口號或是「謠言」回應改革的進程。

第三、作者認為，最關鍵的地方其實是，這些口號及「謠言」絕大多數都是錯誤的資訊，如果要細分的話可以分成：

1.對於年金制度的錯誤理解。

2.對於各種方案的錯誤解讀。

3.對於國外情況的錯誤引用。

4.對於現行法律的錯誤認知。

5.對於改革情勢的錯誤判斷。

而這些種種錯誤的內容，透過臉書社團（目前已有16萬多人）以及各種Line文、圖的傳播，迅速、大量地散播出去。而正因為這些都是經不起檢驗的資訊，所以在「反改革」的同溫層內傳播地很開心，但傳出了同溫層後，則完全無法取得社會大眾的信賴，甚至反而破壞了大眾僅存的一絲信任。這樣的反對能量，當然不足以到最後形成有效的「法案」交給立法委員提出或回應。

尤有甚者，有些不用功的立法委員，原先毫不關心年改，卻為了回應反改革者的期待而到立法院中代為發聲。當這些立委提出了反改革者所提供的錯誤百出內容，馬上被嘲笑、指正，他們當然也不會再願意出面發表這些錯誤的內容。要知道，各種粉專、圖文作家、影片生產者都像鯊魚一樣迫不及待地把你犯的蠢全部記錄下來散布出去。

主導著整個團體運作的李來希們，當然要為這樣進退失據的後果負責，這已經不是一個可以靠謠言輕鬆糊弄過去的時代，任何主張、資訊、及見解，提出來以後都會以非常快的速度被檢驗。如果放任謠言流傳而不制止，要不代表領導者無法辨別資訊的真偽，要不就是領導者也鼓勵透過謠言來獲取支持。但事實上，透過錯誤的謠言及資訊招攬恐懼並凝結同溫層中的向心力仍是有用的，但要拿這些由錯誤資訊導出的混亂主張，企圖改變立法的內容，是不可能奏效的。

反年改的人們錯失了太多基於事實論證並且提出折衷版本的機會，而主導反抗的領導者，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虛耗一般民眾及支持者的信任。作者從各種角度的觀察、接觸，及體會，都能理解大多數反對年金改革的人們的想法及心情，說到底，其實就是政府現在付不起過往公教人員預先存下的信任，但各種能夠重建信任的環節卻一再地被壟斷及斬裂，這是最令人感到悲哀的結果。更別提過去造成這些爛攤子的高官、立委們，竟然搖身一變成為權益的守護者，這也是最荒謬與令人憤怒的事吧。

※作者為立法院時代力量黨團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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