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反年改，監督年金改革聯盟發出動員令包圍立法院，希望與國民黨團的抗爭裡應外合；無奈，昨天一整個上午，反年改的群眾居然只有區區不到50人到場。50人當然不代表反年改群眾的基層，但至少代表反年改一年來已經動員乏力。反對黨為了區區50人宣稱要發動立法院史上最綿長的議事杯葛，如果這真是事實，一定會寫入台灣的國會抗爭史冊。

立法院固然要講「力」，其實也說「理」；「力」比不過人沒關係，只要能講道理，還是可以在議事折衝的過程獲得報酬，或累積自己未來的能量。馬英九執政八年，民進黨沒有任何一次在國會表決贏過，但還是能在不斷地折衝中獲得國民黨些許讓步，或透過一次次立場的宣示結合越來越多的盟友，這是反對黨從抗爭到茁壯的必由之徑。

國民黨說，發動抗爭的理由在於民進黨「寸土不讓」。問題在於，「寸土不讓」的線是劃在哪裡？是對軍公教相對友善的「考試院版」？是討論最久的「年改會版」？還是最為嚴苛的「段宜康版」，甚至「時代力量版」？國民黨上上下下從它的雙胞黨主席，到國會黨鞭以及黨籍立委，每人一把號，各唱各的調，始終沒人說得清楚國民黨的黨版是什麼？

盱衡局勢，如果國民黨真心以退休公教的利益為念，其最合理的「寸土不讓」版本其實正是年改會版草案，因為此案是由蔡英文以總統名義所召開的國是會議花了一年的時間所定調，蔡英文所領導的民進黨團自然有遵守版本規範的道德義務。事實上，年改會版本早已是個妥協的方案，儘管被改革的軍公教不滿意，但時代力量黨團早就以改革幅度不夠聲明反對，伺機奪取民進黨的「改革紅利」，就連執政團隊內部本也有不少歧見。若國民黨團回頭支持年改會版，將完全凸顯泛綠兩黨的矛盾

不過，如一盤散沙的反年改陣營顯然不做此想，亂槍打鳥式的反對與無限上綱的議事抗爭解除了民進黨遵守年改會版的道德壓力，也自然導致綠營鷹派抬頭，擬透過表決來「懲罰」在野黨，更順勢消解時代力量對民進黨改革不力的攻訐。前天民進黨團之所以強硬做出18％兩年退場的一致決議，就是這背景下的產物。

在立法院，多數黨固然擁有表決優勢，少數黨依舊可透過議事抗爭取得前者讓步的空間，雙方的議事對抗從來不是全有全無的零和遊戲。在年金改革方案裡，舉凡退休者的所得替代率、18％的退場年限、月退請領年齡及退休金計算基準，儘管環環相扣，卻是每一項都可以協商。在年改議題上，國民黨不提版本、不做功課也罷了，荒腔走板的議事攻防，毫無停損的戰術戰略，得不到實益又讓民進黨解套，根本讓親痛仇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反年金改革早已勢不可為。只不過，零星寥落的50人居然還有可讓國會最大反對黨煞有介事地擺開焦土反對陣式，直可以尾巴搖狗來形容，如此相挺的情義實在無價。不過，18％優存利率的退場時限從六年改為兩年，或萬一所得替代率縮減成六成的年限再減，這筆帳未來到底應該找誰算？反年改的退休軍公教們，心中實在應該好好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