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美國民調機構FiveThirtyEight呈現的趨勢，川普自去年4月起到今年2月初，黨內支持度持續走揚，和最大競爭者海莉的差距已達58個百分點。基於「選舉聲勢」被賦予的物理學意義，這意味了川普未來動能只會更加倍，且已不太容易改變當下行進的軌跡，就像騎自行車，前進動力愈大，就愈難有人把你撞倒。於是不只美國，全球各國都有心理準備年底美國大選，川普有相當機會重返執政。

相較川普的形勢比人強，同一時間社群媒體上（尤其TikTok、Instagram）則不斷湧現拜登老態、步履蹣跚、行動遲緩的短片剪輯，政治攻擊（認知戰）已經展開，且很清楚在凸顯拜登實在老到不讓人信任。就在川普黨員支持度衝到七成之際，ABC News/Ipsos poll日前公布最新民調，有高達73%的民主黨人認為現年81歲的拜登無法連任。加上特別檢察官胡爾（Robert Hur）2月初發表的「拜登精神敏銳度報告」，稱現任總統是一位「善意的，但記性不佳的老人」（well-meaning, elderly man with a poor memory），同樣對拜登的可靠度造成不小打擊。

回到2022年，拜登因為內憂（後疫情經濟）、外患（阿富汗撤軍／烏俄戰爭）等大環境因素，導致民意支持大跌，當時美國媒體曾預判2024「民主黨候選人不是拜登」的可能性，被點名的替代人選之一是希拉蕊，而她則透過《金融時報》說道：「挑戰拜登連任是非常具有『破壞性』的行為」，以此否定了自己將把再次競選列入選項。不過，希拉蕊也提到：「當人們對我說，『好吧，他（拜登）老了』，是啊，沒錯。但看看他都做了什麼（指拜登施政）。然後，如果這（拜登的施政）對你來說還不夠，那就看看替代方案吧。」

希拉蕊的後一段話，指的就是放眼民主黨老中青政治菁英，現實上就是沒有一個人的政治能量足以和拜登並列。即便拜登現任副手哈里斯也難以成為接替人選，因為此時此刻，「民主黨人完全無法用一個『非常不受歡迎的人』去取代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希拉蕊兩年前提到大家都認為拜登太老的問題，到了今天，情況不但沒有好轉，且更難藉由「拜登做了什麼」，去轉移美國大眾對一位81歲老總統的疑慮。

在正常情況下，就算拜登民調支持度不佳，身為現任總統爭取連任，仍有機會透過行政資源在後期製造拉抬效果，如同川普任內滿意度雖創美國總統歷史新低，卻可在競選連任時，藉大幅降低全國失業率扭轉頹勢（只是被疫情打亂布局），拜登自然也有和川普再次一搏的手段。可是，當總統的年齡已不只是「一個數字」，而是清楚反映在他的行為舉止，則拜登每一次於公開場合的腳步踉蹌，都有可能左右一分既有的民意走向，然後，一個總統為尋求連任，竟然必須先盡可能說服支持者，讓他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精神體力去承擔第二任期，如此「連任起手式」，已比「民調低」還致命。

只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出現了，民主黨原來完全沒有替代方案，所以媒體上才陸續出現「拜登的年紀是民主黨最揪心的事」、「拜登把民主黨困住了」等等描述，時間愈往大選日期推進，拜登也只會愈老，縱有力挽狂瀾的施政措施，也都無法成為自己生理年齡的解方。

民主黨終究不得不承認自己把自己逼到牆角。如果說，共和黨的問題之一在意識形態日益極端，民主黨的困境之一或許就在「政治後起之秀不成氣候」。四年前拜登甫上任，關於他「年紀」的質疑就不少，事實證明，選民不見得能從拜登的年紀體會到他比年輕政客更佳的判斷力，倒是可清楚看到一個人年齡增長的刻痕。話說回來，沒有「第二人選」的民主黨，問題又比「政治領袖階層老化」更大，也更反映了一個老牌政黨的經營發展確實出現很大盲點。

因此有媒體評論對此提出警示，指出民主黨犯了「欠缺B計畫」的錯，應該是這個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已習於將一個人純粹的表面特徵（如種族、性別）視為最主要政治籌碼，而忽略了真正的國家治理能力養成，直到儘管造就許多「象徵型政客」，偏偏無一足堪總統大任，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政黨人才斷層問題將是惡性循環。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