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面前，最能讓許多台灣評論人挺直腰板的就是台灣的民主。這本身沒有什麼錯。但倘若認為因為台灣有了民主，就能夠理直氣壯地對抗北京，有了資本可以對抗北京，並且立於不敗之地，顯然就過於幼稚了。但這樣的幼稚病，在最近兩岸之間的波瀾中，再一次出現了。

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巴拿馬建交了。巴拿馬總統的理由很簡單，兩岸的「外交休兵」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們可以和北京建立外交關係了。以前想，但北京不肯。現在沒這問題了。而且，美國都不干涉了，為什麼不呢。作為回應，蔡英文政府除了遺憾，就是憤怒。但除些之外，毫無辦法。

但一些台灣評論人，並不這樣認為，他們再度拿起了台灣民主的牌，認為台灣是民主的，因此有足夠的底氣、力量有北京對抗。為什麼？因為民主價值同盟，因為台灣是民主，所以同樣是民主政體的美國、日本以及全球其它民主國家，會支持台灣，不會讓北京以武力或其它方式強行統一了台灣。台灣並不用害怕北京。

從邏輯上似乎是如此。但依靠民主價值就真的足以形成這樣的同盟嗎？就足以避免台灣被統一的命運嗎？我很懷疑。為了對抗北京，日本的首相，印度的總理，都打過民主價值的牌，制定過以民主價值為基礎的外交路線，但結果有成效了嗎？

有台灣評論者認為，美國、日本一定不會坐視台灣被大陸這樣的專制政權吞併，放棄台灣這樣的民主地區。不知道這些評論者是真心從心裡相信，還是只是表面上的說辭。政治，都是以利益為前提。當自身自顧不暇的時候，還是這樣考慮嗎？最簡單的例子，其實台灣人在過去短短的半年就經歷了。川普剛上台時，既與蔡英文通了電話，又質疑了北京的“一中政策”。但在北京幾次溝通對話之後，立馬變了態度。

更長遠地看，歷史那些曾經勢力遍及許多地方的，遠的如羅馬帝國，近的如大英帝國，當國力衰退之時，都不得不從其它地方撤離，收縮到最低的防禦範圍之內。今天的美國可以繼續維持在全球的影響，但這種格局能維持多久，說實話，沒有人能知道。當川普喊出“美國優先”，並且真的從TPP、巴黎氣候協議等議題上撤出時，或許這種時刻的出現，就為期不遠了。歐盟如法國、德國都開始考慮借助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自己，而不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時，台灣真的還能相信美國嗎？

如果把台灣現在的所有生存方式、社會形態、政治模式寄託于外人，無疑是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裡。台灣還有多少主動權？

更何況，民主從來都是脆弱的。近些年來，歐美國家因為經濟衰退，各種社會問題層出不窮，導致民粹、極右勢力乍起，風捲殘雲般席捲很多國家政壇，對民主制度造成了很大的破壞。無論是美國、法國或是荷蘭、德國，其它傳統、建制派政黨都不得不極力對抗，最大程度上削弱或減少其破壞性。

從歷史上來看，民主並不是一個建立就一蹴而就，無須再費力去維護與保護的。民主的脆弱是與生俱來的。否則，何以需要多少人的努力才能建成，並且時刻警惕其它力量的破壞，極力維護其正常運轉。對於台灣，其民主缺陷是顯而易見。曾經的專制留下了各種潛在的威脅，過去的專制基因依然存在某些政黨、政客與人群中存在，這樣的思想依舊控制著一部人的大腦。這並非只是台灣的孤例，韓國亦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總之，台灣的民主就像繈褓中的嬰兒般脆弱，還需要繼續建設、保護。如果台灣內部自己人都不懂得珍惜、維護，只是卻將它視為對抗北京的不二法寶，並認為因為台灣民主，就必然能夠形成足夠的國際保護力量，那顯然就是太幼稚了。

民主，是台灣最大的價值，但在對外關係上，絕不是一件有力量的武器，更不是面對北京時的護身符。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