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美國奧克拉荷馬州發生喋血事件，一名中國籍男子因殺害了四名同鄉，登上多家媒體頭條，背後且牽扯了一套新興的大麻糾紛。後續，在獨立媒體《ProPublica》和《The Frontier》追蹤報導下，再又揭露中國海外犯罪組織，如何一步步成為美國非法大麻交易的主導者。那起殺人案，正是中國黑幫在美國為大麻分贓內鬥的冰山一角。

不過，《ProPublica》和《The Frontier》的報導焦點，不只著眼中國犯罪組織在美國的增長，或是據此所涉及一連串關於暴力、販毒、洗錢、賭博、賄絡、偽造文書、銀行詐欺，乃至破壞環境等犯罪產業鏈，他們更關心的，則在這些中國黑幫和「中國政府（外交官）」究竟有多密切。今年3月，根據《ProPublica》最新報導，說的就是「隱藏版令人擔憂的故事」。

During two trips to Oklahoma, Consul General Zhu Di of the Chinese embassy visited a cultural association that has been a target of investigations into Chinese mafias that dominate the state’s billion-dollar marijuana industry. https://t.co/L9XOCgfbjO

— ProPublica (@propublica) March 23, 2024

報導中一張照片裡，中國駐奧克拉荷馬州總領事朱迪（Zhu Di）特別造訪轄內的「美國福建同鄉會」，並和現場14人合影，偏偏這14人中有兩人被控販毒、一人事後在大麻非法交易中被逮捕、兩人因涉嫌毒品和人口販賣遭調查、三人名字出現在檢方大麻犯罪調查記錄，扣掉重複人物，這６/14的比例，顯然已無法用「記者只是看圖說故事」淡化。繼之，在明知現場人等背景複雜下，2023年6月，朱迪仍二次造訪，再被發現當時合影者之一，後因販毒被捕認罪。這位中國外交官簡直沒有任何「避諱」。

這即是《ProPublica》認為的問題所在，連奧克拉荷馬州危險藥物管制局局長安德森都在受訪時表示不解：「為什麼他（朱迪）要和已知的犯罪者碰面。」事實上，朱迪的行事，等於間接證實過去以來美國情報單位和人權組織所懷疑──中國政府和美國（及海外各地）的中國犯罪組織，長期保持著「有默契的聯盟關係」。根據《ProPublica》掌握的法庭文件和消息透露，那些被逮捕的中國公民中，已有人坦承曾為中國重要人士提供「海外服務」，金錢部分，如洗錢，政治部分，如負責監視、騷擾、威脅流亡異議人士，而中國官方的回報，就是容忍，甚至支持他們在海外的非法活動。

這一證詞，解釋了為什麼朱迪明知那些同鄉會成員多有犯罪紀錄，仍二度造訪，還刻意大方留影，相當符合中共利用海外「文化組織」去投射影響力的國家與黑幫合作傳統。今天之前，早有美方官員警告，「中國官員與美國（社區）組織犯罪者之間，存在著令人不安的全球模式」，所指，就如《ProPublica》調查採訪所見。

另外，2021年「自由之家」曾先一步公布報告，總結中國的全球影響力，包括納入了海外各地文化協會、僑民群體，就連犯罪組織也都進入其指揮框架。隨後，在《ProPublica》的追蹤報導中，亦提到了中國本地和美國非法大麻交易，存在大量且明目張膽的資金流動，以「中國國情」，中國官員要不參與其中，要不就是知情默許。

如今，「中國政府官員與美國（社區）組織犯罪者間令人不安的全球模式」，在2022年10月，中國駐曼徹斯特領事館發生總領事、館員，聯手將香港抗議者「拖入領事館牆內圍毆」後，顯然又直接「進階」到由外交人員親自動手（之前中國外館介入暴力對待僑民早時有所聞），同時也說明了習近平鼓動出的中國「戰狼外交」風潮，不僅僅表現在外交官對外言詞的侵略性和威嚇感，更允許中國新一代外交官，在所謂維護國族利益的理由下，可以逕自拋棄既定的外交行為規範，甚而藉此展現對中國政權的一種絕對忠誠。

澳洲廣播公司（ABC）更披露，在曼徹斯特打人的中國外交官，其中一人早在2020年就曾現身大鬧在斐濟舉行的台灣國慶酒會。中國外交人員利用海外組織（包括犯罪組織）行使「長臂管轄」，最明顯的例子，當然也包括當蔡英文、賴清德過境美國期間，指使動員中國僑民前往下榻旅館叫囂騷擾。

最近一次則是3月中旬，台灣候任副總統蕭美琴訪問捷克，竟發生中國外交武官在布拉格「跟蹤」其車隊，險些發生車禍。可以說，經過去一連串事件，中國戰狼外交官針對香港、台灣的魯莽和對抗風格，就如同他們和海外黑幫的勾串，恐怕也已成為一種令人不安的全球模式。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