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的一項調查顯示,大致來說,18歲至29歲的香港人比1997年以來的任何時候都更願意將自己視為香港人。現在只有大約3%的人廣泛地稱自己為中國人,這是自移交以來的最低水平。(湯森路透)
3年前,香港群眾在一個瘦小青年領導下佔領街頭,呼籲施行更廣泛的民主。
去年,選民們通過投票選出了這個城市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位立法委員,年僅23歲。隨著香港要求從中國獨立的呼聲愈演愈烈,年輕人又一次走在了前列。如今香港許多最有影響力的聲音,對20年前這個前英國殖民地回歸中國的記憶少之又少。但是這一代人的身份認同,已被那場政權移交所塑造。
香港大學的一項調查顯示,大致來說,18歲至29歲的香港人比1997年以來的任何時候都更願意將自己視為香港人。現在只有大約3%的人廣泛地稱自己為中國人,這是自移交以來的最低水平。
相比之下,於周六宣誓就職香港新任特首的林鄭月娥(Carrie Lam)說,她希望確保孩子們從小就學會說「我是中國人」。
我們詢問了6個香港年輕人的自我認同,在一個新近回歸中國的城市長大有何感受,以及他們對未來的展望。下面是經過摘錄的答案,經過編輯的精選:
陳旻晞(Matthew Chan),19歲/學生,即將於9月進入香港理工大學
我是在政權移交後出生的。從小這個社會就告訴我,我是中國人。小時候我很為身為中國人感到自豪。當我看到中國發射火箭進入太空時,感到非常興奮。
但是,長大後我對中國和共產黨的了解越來越多,開始為身為中國人感到羞恥。特別是近年來,共產黨人基本上控制了香港。如果有外國人問我是誰,我一直都說自己是香港人,不是中國人。在我心裡,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但我不想說我來自中國。我寧願說自己來自香港。
我不喜歡的是這樣一個事實: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我們的城市必須遵循北京制定的一切規則。我們對自己的政治沒有任何權利。我們不能真正投票選出特首。共產黨實際上是派人來控制香港。
陳俊汶(Monkey Chan),20歲/高中畢業,希望從事護理行業
我由2014年雨傘運動開始關心政治。我班上所有同學,大概是30人,都有到過抗議現場。活動爆發後的第二天學校舉辦了討論會。整個禮堂坐滿了人。
香港人應該作為一個民族團結起來,然後獨立。香港在中國管治下不會有民主。那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想跟世界說我們不是中國人。
我們的差別大多都是文化上的。你旅遊時就很容易看到。香港人排隊,說話不會太大聲,不會隨街吐痰和蹲在地上。我們有自己的語言—有繁體字和廣東話—還有集體的經歷和精神。
香港的經濟也要獨立起來。香港的經濟已經往大陸傾斜得太多,變得十分依賴。要是中國的經濟崩潰,香港就沒了。
劉振海(Corey Lau),25歲/親北京政黨的社區官員
政權移交那年我5歲。但我記得那時沒有那麼多政治鬥爭。鄰裡關係更好。對殖民地政府沒有太多怨言。
我很高興看到香港回歸中國。移交20年後,香港的發展仍然穩定。香港依然保持繁榮。中國在政治發展方面所做的工作令人滿意。但是,中國還要為香港人心的回歸做更多事情。
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所以我會認同自己既是香港人,也是中國人。不過,我會首先把自己視為香港人,因為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
但這不會同我的中國人身份相抵觸。香港是一個地方,中國是一個國家。
金家瑩(Ada Jin),24歲/來自中國哈爾濱市,香港大學畢業生,現於金融行業任職
畢業後,我決定留在香港。但是現在,如果再問我,我可能也很願意回到中國。我每年都要去幾次北京和上海,我意識到它們發展很快,取得了很大進步。現在,和香港相比,中國在整體上有很多優勢。
許多中國人更適應新技術和新觀念。香港在這方面有些欠缺。當然香港的基礎設施很好。它是相當發達的。現在中國發展得如此之快,未來香港這方面的功能將會減弱。
我認為有些港人對政權移交不太滿意。我認識的一些港人有英國護照。他們為此感到自豪。
還有,我的英國朋友們對此非常傲慢。他們的態度類似,「香港是英國殖民地。我們決定把它交給中國。我們真是太棒了。」這些話讓我不大開心,但他們還是我的朋友。
維多利亞·李(Victoria Lee),17歲/香港中學聖士提反書院(St. Stephen’s College)的學生
我是在美國出生的華裔,在香港長大,我從來沒有完全、排外地認為自己屬於某一個文化,也沒有強烈的民族主義意識。
我認為,對我這樣的年輕人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是香港內部因語言、舉止和文化身份而產生了明顯的社會分裂。可以明顯感覺到,本地存在「他們」和「我們」的衝突。中國人和香港人之間有很多摩擦和妥協。很多人還對越來越腐敗的政治和司法狀況感到不滿。
儘管如此,我為自己與香港聯繫在一起而感到自豪。我個人認為,香港遠不只是中國統治下的一個城市。實際上,可以說,香港回歸無意中形成了「香港人」這個概念,也就是說,香港人不屬於任何群體,而是自成一體。
龔穎淇(Vicky Kung),26歲/自由職業影視製作人
我認為香港有兩個問題。一是整體的政治問題,關係到誰來掌權,以及香港人是否擁有自行決定一切的獨立性。二是收入差距問題。
香港有一個僵局,那就是人們對住房問題尤為沮喪。政府不敢對地產商動手,因為他們正從賣地中賺取大量的錢。
我鄙視那些只講空話、不做實事的政客,不管是年老的還是年輕的。謝謝你,我們都知道有問題。你能不能想出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我覺得,現在香港每個人都很憤怒,我們沒有任何進展。我們困在原地。
By ALAN WONG © 2016 The New York Times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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