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民眾對以哈戰爭的關切視角,無疑也為拜登的外交政策造成兩難,並為民主黨帶來意見分裂。(美聯社)
距離美國總統投票日剩六個月,就民調機構FiveThirtyEight呈現的趨勢,拜登正「持續穩定落後」給川普,雖然尚在誤差值內,但回溯2020年同期、同機構數字表現,拜登那段時間則是以超過誤差範圍,一路保持領先。如今,對拜登來說,能否在11月之前的有限時間內,獲取選民足夠的信心以取得連任,將是嚴峻的挑戰。
其中的嚴峻,不只在時間緊迫,更在於一種「不利跡象」的成形。包括國務院前不久網站上發布一則公告,載明國務院阿拉伯語發言人(兼杜拜區媒體中心副主任)拉里特 (Hala Rharrit)的任期已於4月24日結束。拉里特有18年職業外交官經驗,就她自己的說法,正是拜登政府對以哈戰爭不當的政策,促成自己辭職的決定。
去年10月以哈戰爭爆發,國務院國會和公共事務主任(軍事)保羅(Josh Paul)是第一個以反對美國向以色列軍援為由辭職的外交官。今年3月,負責近東事務的外交官謝萊恩(Annelle Sheline)也為同樣的原因自請離開國務院。到了拉里特已是第三位。那麼,這算不算是「反對拜登」的外交官連鎖效應?
很明顯,這三位美國外交官所著眼,皆認為拜登對以色列軍事上的支持,無疑將加深加薩地區的平民傷亡,並讓當地的饑荒、難民問題更加惡化,有違美國外交上人道主義的精神和原則。這段時間以來,原本親拜登,左派色彩濃厚的美國媒體早把拜登批評的體無完膚,三名外交官相繼請辭,對現任政府自然只有雪上加霜。
但同一時間,那些在社群媒體、自媒體(左翼)上無畏「仿哈瑪斯」政治宣傳,以及高調應和反猶太的「河流到海洋」口號,其實也讓美國另一方的民眾相當反感,甚至稱其為「哈馬斯的有用白痴」。在《經濟學人》/YouGov合作的民調中,顯現有半數美國人並不支持前段時間的「美國校園親巴勒斯坦」運動,即暴露了當中的反彈。
而這正是問題所在。美國民眾對以哈戰爭的關切視角,無疑也為拜登的外交政策造成兩難,並為民主黨帶來意見分裂,像是針對校園抗議,共和黨支持者幾乎是一面倒反對,民主黨卻呈現了4:3(贊成、反對)兩派意見,任何內部矛盾,面對總統大選都是不利因素。
這段時間,過去支持拜登的媒體、評論者,也紛紛對拜登有了嚴苛的批評,但批評的方向卻又不盡相同。如「巴勒斯坦同情者」(包括上述三位請辭外交官)批評拜登助長了加薩人道危機;另外,《紐約時報》專欄作家費里曼也罵拜登,理由則是拜登嚴重低估納坦雅胡對以色列、美國和世界造成的關系裂痕;「左派」媒體更是焦慮到把眼前川普可能再次執政的氛圍,直接怪罪拜登本次中東政策的失敗。
可以理解,正是選舉迫在眉睫,加薩問題才會進一步成為拜登的棘手課題。那麼,我們或許可問,「2024年的以哈戰爭」會是「2020的Covid-19」嗎?
上次美國大選,幾乎是籠罩在Covid-19大流行下進行。面對突如其來的大疫,確實打亂了川普的競選節奏,且就如同拜登在面對以哈戰爭同樣的情境,當時不管防疫政策是什麼,也都出現兩極反應。從要不要戴口罩、要不要「封城」、要不要隔離,甚至到要不要施打疫苗,整個社會幾乎莫衷一是。如果今天有人批評「連民主黨人也不明白拜登的以色列武器政策是什麼」,當初就是「連共和黨人也不明白川普的Covid-19政策是什麼」。
而無論「2020的Covid-19」或「2024年的以哈戰爭」,皆有媒體提到,儘管檯面上看似熱議,但民眾最關切的仍是經濟。但「2020的Covid-19」還是傷及了川普,關鍵自然不在當時不斷攀升的染疫傷亡數,而是一場席捲全美的病毒大流行,不只從根本上改變了社會互動,它還重創了美國經濟。所以到頭來,川普還是敗在「經濟」。
拜登眼前民調落後川普,除了加薩政策,重點應該還是在當最新的就業報告低於預期、消費者信心指數沒有上升(還連續三個月下降)、民眾對通膨危機感到悲觀(明年預期通膨率達到五個月來新高),拜登的民調怎麼可能拉得起來。日前《紐約時報》所做,關於拜登在六個搖擺州輸掉五個的民調,其中便有超過50%的選民將國家經濟評價為「差」。
欲求連任者,最有效利器就是一系列令人鼓舞的經濟數據,這即是拜登眼前所欠缺的,而「橫空爆發」的「以哈戰爭」雖然和2020的Covid-19性質不同,但前者所導致民主黨內部(包括支持者)的糾結,此時此刻,卻不能說已大幅壓縮拜登進取經濟議題的空間。在這發展下,民主黨人原本有意將這次大選設定為對川普的再一次公投,但對大多數選民來說,它已更傾向是對現任總統,也就是拜登的連任公投,其處境,似乎就如同2020年遇上Covid-19的川普一樣。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