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昨天立院代表在憲法法庭的表現很有娛樂價值，不過細想一下，他們除了派這些人出來之外，恐怕也沒有什麼別的選擇。若要綜合「法律背景出身」、「肯出來講」、「黨中央願意點頭」等要素，昨天出來提供笑料的那幾位，確實就是他們最能拿得出手的人選了。

照說本來不是這樣。

不論是否同意藍營的政治立場，都還是必須承認，藍營（或者親藍人士）早期有許多學識、經驗都相當優秀的法律人。舉例而言，像是早期曾經擔任立法委員的薩孟武、或者後來曾經擔任大法官的吳庚（他能否算是「藍營」或許有點爭議，但多少算相對親近）。雖然他們逝世已久，但直到今日，留下的著作仍然具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同不同意這些人的立場是一回事，但他們的學問跟論述能力絕對是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說實話，若非長期以來中研院對於法學領域偏於保守，直到最近王澤鑑才打破這個現象，否則，憑著薩孟武或吳庚的學問，都完全值得獲頒院士頭銜。

問題是，現在的藍白陣營已經沒有薩孟武，也沒有吳庚。

他們能派出來的，就是昨天檯面上看到的這些人。

這個現象，是政治組織衰弱劣化的寫照，不再具有培養優秀人才、或吸引優秀人才為其效力的能力。打個比方，假如大清依然強盛，出任要職的人選就算不是恭親王，也會是李中堂。等到名臣宿將紛紛凋零，就只剩一些浮淺之輩跳上竄下了。

話說回來，既然這些人就是他們最能拿得出手的人選，那也就完全可以想像：在某一個由他們掌握總統跟國會的時空裡，這些人會被他們大加重用、派任要津。就連憲法法庭，也會塞滿這樣的人。

這個情況是什麼樣子？

想像一下：大法官開庭開著開著，就打斷當事人的陳述，怒斥「我比你大」、「上對下」，接著抱怨自己沒睡好。

又或者，大法官開庭時要直播鏡頭對著他俊俏的臉龐，在鏡頭面前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偏偏內容又跟法律要件沒有什麼關係，不斷繞來繞去，然後中間還會停下來看網路留言有多少人稱讚他的英姿。徒留當事人跟律師坐在台下面面相覷，不知道現在是在演那一齣？

這不是開玩笑，這完全是可能發生的情況，這就是他們全面掌權之後的國家體制。只差一點點，我們就會落入這個情境，而且之後還是有可能會發生。

是的，有可能會變成這樣。

只差一點點。

※本文轉載自〈一個律師的筆記本〉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