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麗與川普的民調差距在各搖擺州都只有在一至兩個百分點,均在誤差範圍之內,台灣各界不宜偏押任何一位候選人。(美聯社)
賀錦麗代表民主黨參選總統幾乎已成定局,因此賀錦麗的外交觀對於包括台灣在內的世界各國遂變得十分重要。事實上,最近民調顯示賀錦麗與川普的民調差距在各搖擺州都只有在一至兩個百分點,均在誤差範圍之內,台灣各界不宜偏押任何一位候選人。
賀錦麗跟拜登在合作上並不是一開始就熟稔與互信,而是漸進式的,拜登剛上任時並沒有給予賀錦麗太多的行政權力,交付最主要一件任務就是要她管理美墨圍牆,以圍堵中南美洲的偷渡客。從共和黨的角度來看,賀錦麗把這工作做得很糟,2024年初遭逮捕的偷渡人數就高達249,785人,比起2022年12月還要多出13%。美墨邊境加嚴其實是川普時代的產物,拜登當局只是延續此基調,負責的賀錦麗對於邊境政策不但缺乏論述,而且副總統辦公室也不是圍牆的實質管轄單位,「國土家園保衛部」才是。美媒甚至提及賀錦麗在剛上任副總統時,曾談到自己每天做的工作,就是等email進來,換言之拜登在上任初期並沒有太重用她。拜登任內的外交作為賀錦麗擔綱的不多,大部分還是落在國務卿布林肯、國安顧問蘇利文與拜登自己身上。賀錦麗也許有看法,但都是隻字片語,也幾乎都是承接拜登的路線。但這不代表如果賀當選後不會形成自己的世界觀與外交政策。
但如果拜登與凡斯(JD Vance)所描述的賀錦麗是有史以來最左的總統候選人,是那種連老左派桑德斯在她面前都顯得中庸的候選人的話,則賀錦麗的外交觀可能「大幅留白」。為什麼呢?因為對於美國極左來說,外交不會是她們最關心的重點,內政才是。筆者在2023年4月於芝加哥舉辦的美中政治學年會上(MPSA),曾參加一個研究美國極左政治人物的場次,有一篇論文研究眾議員Squad次團,包括AOC、Omar、Pressley、Bush與Bowman等人,來自紐約大學的學者跟筆者坦承,極左的政治人物與支持她們的選民,其實是很缺乏世界觀的,同時也不太有國際經驗。這一群極左關注的多是內政議題包括黑命貴(BLM)、槍枝管制、全民健保、非法移民、墮胎、同婚等,外交議題頂多是她們對於內政關懷的延伸。例如新冠肺炎時,Squad議員會反對川普過度抗中(外交),是因為擔心會在美國國內引發排華風潮,傷及無辜的華裔美國人(內政)。又左翼在外交上的風格,也常與自身的生命經驗有關,以歐巴馬這個也是相對較左的總統為例,他因為幼時在印尼成長,父親又是肯亞人,因此他特別關心印尼的民主化,也在肯亞推動慈善活動。
從這些蛛絲馬跡來推敲,賀錦麗的外交政策可能由她的內政態度演化,比較具體的例子是近期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訪美,他與拜登相談甚歡,但卻受到賀錦麗行禮如儀的冰冷對待,因為賀錦麗必須要回應前一陣子美國各大學學生聲援迦薩難民的激烈抗議。事實上,左翼從2001年九一一恐攻之後,對於穆斯林在美國國內被不當對待(如racial profiling)本來就很常出面抗議。
另外,賀錦麗的母親是印度裔的留學生,父親則是牙買加的黑人,雖然父母後來離異,但賀錦麗與雙親關係都維持得不錯。賀錦麗曾搬到加拿大成長,也與媽媽在印度的親友保持聯繫,甚至造訪她母親的老家印度清奈(Chennai)多次。賀錦麗曾說,影響她形成道德觀最鉅的是她印度公務員退休的外公P.V.Gopalan。Gopalan教賀錦麗民主內涵,也要她倡議女權,這些都是內政議題,但延伸出來的就是會如果賀錦麗當選後對於印太戰略的加深與延續,有趣的是,印太戰略從川普政府而起。如果是這樣的話,印太戰略裡抗中的成分賀錦麗當然一樣會從拜登任內繼承。事實上,2021年時賀錦麗曾在新加坡就南海議題譴責過中共;2022年在一艘停泊於日本海岸的軍艦上也支持過台灣軍事自衛以防範中共入侵。
再回到現在被川普與凡斯聚焦攻擊的邊境議題,賀錦麗在南方圍牆的政策上的確很左,甚至比拜登更左。賀錦麗擔任參議員時曾支持過築夢者法案(DREAM Act),民主黨人對於非法移民通常會稱她們到美國築夢。該法案給予非法移民短暫居留權,甚至有工作資格;如果築夢者中有未成年的孩子,美國會給予永久居留權。這是賀錦麗對於這個議題的初衷,雖然她擔任副總統之後由於必須妥協而一度對於邊境管制轉趨強硬,但也因為那些轉變付出不少代價,她在自由派選民間遭致不少罵名。例如2021年時她曾在瓜地馬拉演講要當地人不要非法進入美國,叫他們Do Not Come,還說只要來邊境就會被遣返。這在共和黨看來再正常不過、也應該勵行的言論,在有「世界關懷」的民主黨支持者耳裡聽起來卻是失言。同樣的,賀錦麗擔任加州檢察總長時也因為對於非裔的執法態度必須強硬而得罪原本支持她的左翼選民。這些都是執政之後不得不然的妥協與調整。
其他的國際議題賀錦麗曾說過的隻字片語,幾乎都是沿著拜登政府的說法。對於加薩,賀錦麗說「過去九個月在加薩發生的一切是一場災難」、「那些死去兒童的畫面,還有為了安全而逃離的飢餓加薩居民,他們好多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被迫流離失所,面對這些悲劇,我不會沉默。」對於烏俄戰爭,賀錦麗稱普丁野蠻又泯滅人性,說她與拜登站在一起挺烏,但無法保證美國國會會堅定援烏。在台灣人比較不孰悉的非洲議題上,賀錦麗在2023年花了一星期造訪迦納(Ghana)、坦尚尼亞(anzania)尚比亞(ambia)這一場出訪是為了要安撫非洲對美國只是想把非洲國家當成是抗中與抗俄棋子的抱怨。賀錦麗說「非洲的創新將塑造世界的未來」,事實上,賀錦麗當時去這三國的最大目的,是力阻非洲國家對於同性戀的迫害,賀錦麗再一次展現其對於內政議題或者說舉世價值可以怎樣反應在其外交作為之上。所以這樣的賀錦麗如果當選的話,除了有拜登的影子,更可能有裴洛西當年在六四天安門拉白布條抗議大屠殺的樣子。這些都是左翼的外交思惟,只要不過度天馬行空與不食人間煙火,若能過落實,對於台灣安全有一樣的防禦效果。
※作者為東海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