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麗是一位「內向型」的政治人物,問政的重點偏向於社會福利、少數族群、底層階級、有色女性。(美聯社)
雖然賀錦麗相對於川普的民調支持度,有急起直追,甚至彎道超車的跡象,但這並不表示賀錦麗在美國大選中不存在弱勢和危機。面對這個問題,涉及一個「政治分析的方法論」問題,不是簡單聊、隨便扯,就可以看清楚、說明白。
我的經驗性假設是:未來的可能性,總是從過去的經驗和個人特質來判斷,我稱之為「路徑依賴」或是「經驗複製」。另一個方法論叫做「政治光譜學」,也就是民意趨勢長期分布的演變數據,但是在本文中,我們無須借助複雜的統計模型,那是一個「大數據工程」,但是可以簡單運用「左、中、右」三種基本類型為判斷。因此,總體來說,我從賀錦麗的三個經歷:「加州總檢察長」、「聯邦參議員」和「有色女性的個人特質」,來分析賀錦麗的軟肋和弱點。
具體來說,我不從一些所謂「迷因」(meme)、「梗圖」、「八卦」等等表象或新聞泡沫來看問題,儘管這些總是一般媒體追逐和起鬨的焦點,我甚至不絕對依據民調的變化和起伏做推論,我依據的是:經驗的連貫性、政策的實用性與個人特質的能見度。
作為一名檢察官,每天所經歷的是司法爭議事件,特別是犯罪行為的界定與起訴,這些都是內政問題,甚至是狹義的內政問題,因此,賀錦麗基本上缺乏對國際事務、外交與國防方面的知識與經驗。面對當前風雲詭譎、瞬息萬變的國際情勢,賀錦麗必然處於準備不足、捉襟見肘的狀態。這將弱化或抵消賀錦麗在處理國際事務的能力與決斷力;在外交事務上,除了在國際公法方面可能比較具有專業的關聯性,但是在曲折多變的外交戰略上,賀錦麗可能處於經驗有限、力不從心的狀態。
儘管賀錦麗在副總統任內,以「拜登副手」的身份穿梭國際社會,但畢竟是輔助角色,經驗有限。在此意義上,賀錦麗必須提出足以超越拜登或明顯升級的「賀錦麗外交路線」,否則不僅將引起美國盟邦的狐疑和不確定,也會遭受境外媒體的質疑和挑戰。基於美國總統同時也是世界領袖,總統的外交能力也是判斷其「適格性」的標準。無論如何,川普具有一任四年的總統資歷,儘管他的外交政策褒貶不一,但至少要比賀錦麗更有經驗。
作為一名參議員,賀錦麗在國會中主要致力於「左派社會福利政策」的立法和推動,特別是「聯邦補貼」政策,主張以提撥政府財政(特別是富人稅)來減緩結構性的社會貧窮。例如保證家庭收入、貧困家庭學費減免、擴充醫療保險福利等等,屬於「社會政策型」的議員,這依然是屬於內政的範疇;而且容易引起白人中產階級和少數的「富裕捐獻者」的反彈。換言之,賀錦麗是一位「內向型」的政治人物,問政的重點偏向於社會福利、少數族群、底層階級、有色女性,總括來說可以稱之為「法律強制的社會公平性」。這些當然是貢獻良多,但同樣也限縮了賀錦麗對國防、外交、國際事務的涉獵程度與執行能力。
儘管她可能在「國際人道主義」和「左派國際政治」方面的主張比較清晰和明確,例如對巴勒斯坦的同情與偏袒,反對以色列對加薩走廊無限制的軍事行動,對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的批評與嫌惡,對聯合國「巴勒斯坦人道決議案」的支持,都很容易甚至是必然引起美國「猶太勢力」的反擊。
在「政治光譜」上,賀錦麗屬於所謂「進步左派」(Progressive Left)以及長期對「覺醒文化」(Woke Culture)的支持。「覺醒文化」是21世紀以來一種支持種族平等、性別平權、社會公正的「左翼政治運動」(Leftist Movement)。這種鮮明的政治色彩,很容易引起右派保守主義、基督教社群、中間傳統選民的反對。特別是在「性別選擇與變換」的議題上,直接衝擊了基督教倫理,必然得罪支持核心家庭的「基督家庭主義者」。
實際上,綁定賀錦麗為「極左派」(Far Left)並不公平,一如標定川普為「極右派」(Extreme Right)也未必準確。「極左」通常是只「拉美左派」,例如卡斯楚主義、切.格瓦拉(Che Guevara)、尼加拉瓜革命黨等等,賀錦麗遠遠還搆不上「極左派」。換言之,賀錦麗的進步左派,其實只是徹底的性別平權思想,她從來沒有組織游擊隊或顛覆美國憲法的言論。但是即使如此,還是很容易被「極右派」推擠或極端化為「極左派」,甚至貼上「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標籤。在美國,「社會主義」是一個恐怖性、顛覆性的名詞,賀錦麗一旦被標定,那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作為一位女性,賀錦麗傾向於關注「婦幼問題」,特別是有色人種的種族平等,乃至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與難民問題,具有濃厚的「庶民人道主義」的精神。所以,她提倡「個人性別選擇權」、「女性身體自主權」、「女性生殖權」(墮胎權)、「反性別歧視」,以及「寬容底層人民犯罪問題」、「限縮警察執法權」等等一系列涉及「強弱對比」的問題上,向來採取「弱勢代言者」的立場。但是,不可諱言,我當然不會說美國是一個「男權中心社會」,但「白人優越感」始終是美國人一種刻意隱藏主流情感,但是這種「隱藏性」在投票時是不必掩飾的。換句話說,賀錦麗最容易遭致「白人男性中心主義」者的抵制和反擊,特別是以「白人基督教倫理」為武器,以傷天害理為口徑,對賀錦麗進行強烈的攻擊。
民主選舉本來就是優劣之間進行攻守之戰,台灣人既無須站隊或選邊,更無須自扮「川粉」或「賀粉」,只要站定「台粉」立場即可,也就是冷靜觀察美國大選對台灣國家利益的影響,這才是台灣人正確的觀選之道!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深研究員,中國問題與國際戰略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