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氛圍是,自哈里斯接替拜登,民主黨確實有「一大片烏雲飄走」的味道。(美聯社)
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進步派、建制派、溫和派都上台說話了,現實上,應該是說「川普早就團結了民主黨」,接棒拜登的哈里斯,目前為止最大作用,則是賦予這一「團結」有了一絲希望。
但今天之前,整個黨居然要一起「抬轎」哈里斯,很多人想都想不到。回顧2020年大選民主黨之爭,哈里斯終究撐不到終點,失敗原因且不只一項。包括領導混亂,每個競選部門都塞滿了和她關係親密的人,彼此卻都不相信對方,以至互相攻擊,哈里斯鎮不住群雄再導致選舉節奏大亂,對她的質疑有「妳妹妹(亦在競選團隊核心)的發言到底代表她自己還是妳?」、「年輕自由派員工在推特上的激進言論,是妳的意思嗎?」凡此種種,她和既有幕僚逐一失去互信,只好招募外部專家,然後就是內訌加劇,重用的親信也只會扯後腿,金主於是一一退散,迫使這位加州政壇明星只能向競選資金不足低頭,退出民主黨初選。
當時很多自由派媒體其實很看好她,說她在初選辯論時讓人眼睛為之一亮,言詞犀利,卻對選民很熱情,初選前期,除言語尖銳的左派桑德斯,媒體上她甚至比拜登還有話題性。偏偏哈里斯未能讓自己檢察官特色有效發揮,還犯了一連串錯誤,例如對議題掌握不清就草率發言,連對民主黨的核心政策都缺乏細緻研究,究竟要持進步派還是溫和派,也是意志不堅,在在暴露出她及其團隊「頂層的弱點」,以及個人領導者的侷限。
直到拜登黨內初選勝出,在性別、族裔平衡,和哈里斯選區選票考量下,哈里斯才又被拉回舞台。只是,四年過去,說哈里斯副總統一職表現平平,已相當客氣,除了曾在選舉辯論場上技壓彭斯,眼看拜登執政四年內外挑戰不斷,哈里斯最努力的一環竟仍是在「定義自己」。在拜登宣布退選前,民主黨內一股不小的聲音,其實不是懷疑拜登,而是呼籲拜登換個副手。
結果,在特殊政治機遇下,哈里斯竟然一躍將自己的政治路又接回了2020,如願代表民主黨挑戰川普。
問題是,哈里斯真符合毛毛蟲蛻變成蝴蝶的「政治昆蟲學」?恐怕也未必,畢竟經過四年檢視,她並沒有明顯「進化」到足堪國家領導人。她對實際國政議題的掌握,從內政到外交,諸多的發言更彷彿以戰養戰,就連她接手拜登後到今天之前,明顯迴避媒體專訪,都被解讀成是競選團隊刻意為之藏拙。
當時民主黨內勸退拜登,很多確實是「對總統選舉絕望,至少讓參眾議員止血」的下策考量,但就起手式,哈里斯效應意外比許多民主黨人原先預期的好(現已不只為了保參眾兩院席次),關鍵卻不在她有何驚人之舉,而是一方面拜登的退出的確讓民主黨擺脫了之前陰鬱氣氛,另一方面,哈里斯也確實呈現出不同於拜登所側重的「恐懼川普回歸」。
前期階段,拜登不斷試圖激起選民對川普回歸的恐懼感,因受制個人年歲因素,始終無法將這一恐懼有效導回對自己的有力支持,厄運預言的作用節節衰退。哈里斯接棒後,川普陣營一度主攻「哈里斯誇張獨特的燦笑」,還幫她取了 Laffin’ Harris綽號,試圖將她形塑為一個不莊(穩)重的人(川普則幾乎很少笑),但就民主選舉而言,「喜悅」和「恐懼」本來就都足以成為投票動力,當恐懼成效遞減,喜悅就會被用來補上,哈里斯近乎不受控的愛笑於是因拙生巧,間接讓其後的競選活動,出現先前少有的歡樂場面,一定程度等於也調節了原本居劣勢者的不安情緒。
眼前的氛圍是,自哈里斯接替拜登,民主黨有頭上一片烏雲飄走的味道,表現在數字上,就是無論全國性民調還是搖擺州,哈里斯至少都比拜登好,這也讓接下來的美國大選更有看頭。當下,台灣有跨黨派國會議員赴美至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觀選,其中也包括了民眾黨立委黃國昌。近來「流年不利」的民眾黨,自黨主席柯文哲以降,很明顯幾年下來其宣傳(選舉)操作,主要著重社會負面情緒動員(藍綠一樣爛口號引導),以咆哮見長的黃國昌加入後,於今,全黨一字排開更是無時無刻各個都板著臉,幾無一人是帶著「喜悅」而來。既是觀選,就不知黃國昌有沒有發現自己和自己的黨,已不只極度欠缺能帶給支持者歡樂氣氛的人,甚而更像是四年前亂成一團,滿是「頂層弱點」的哈里斯團隊。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