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藉由和拜登會面,透過指名賴清德向美國新政府「畫紅線」,卻反而間接表露了習近平不知心裡在急什麼?(攝影:王侑聖)
日前秘魯舉辦APEC,拜登卸任前和習近平於是有了最後一次當面會談,從事後新聞可看到,習近平且提出了所謂的「四條紅線」,包括台灣問題、民主人權、中國制度和中國發展權利。而又以在台灣問題中,罕見指名道姓提到「賴清德」,被認為他實為是利用機會在對即將上台的川普喊話。
由於是私下會面,事後雙方再各自發布新聞稿對外說明,所以兩人對話內容,是否真如中國外交部在英文版新聞稿中所稱,習近平是當著拜登的面要求「美方如果關心維護台海和平,最重要的是認清賴清德和民進黨當局謀求台獨的本質,謹慎處理台灣問題,明確反對台獨」,這確實是不可考(美方新聞稿隻字未提這段)。一來,「指名道姓」並不符此類經貿峰會元首間對話慣例;二者,如何「解讀賴清德」,並非拜登,而是川普的事,習近平更無道理要在拜登面前這樣「直白」。
就在多方解讀習近平指名賴清德是在向川普傳達訊息的同時,11月17日,蘇利文(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在記者會上的答覆是:「拜登總統與習主席談到了兩岸問題以及美國對維持台灣海峽和平與穩定的承諾…我不打算描述習主席所說的話。我把這個問題留給中方自己。但我想從拜登總統的角度,他並沒有要預測1月20日(川普就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真正專注的是讓政府順利過渡…」等於不替當時的習近平證實有說這句話。
至於中國官方稿特別指明賴清德所為何來?可為的解讀是,習近平對川普接下來的兩岸態度確實並沒有把握,才會捨拐彎抹角的外交辭令,先行藉由和拜登會面,向川普表明自己的關注重點。就川普陸續發布的人事案,當中的確頗有耐人尋味之處。不可否認,在川普第二任未知數不小下,他究竟會走出什麼樣的美中關係,以及如何牽動台美互動(反之亦然),皆存在不少猜測性。例如,站在中國立場,自然樂見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兩位富豪雙雙入閣(被任命領導所謂的「政府效率部」)。其中馬斯克因為在烏俄戰爭期間,發言認為台灣應該比照香港模式,成為中國的「特別行政區」好避免戰火,拉馬斯瓦米則是在爭取共和黨總統提名時,預言2028年美國達成半導體獨立自主後就不必在意台灣了。兩人這番言論皆深得中國輿論支持,並據此推論他們若受川普重用,將有利中國「統一台灣」。
不過,依照任務指定,川普或者更傾向藉由馬斯克、拉馬斯瓦米的企業經驗,對精簡聯邦機構和提升政府效率做出貢獻,尤其當提名「對中鷹派」旗幟鮮明的盧比歐擔任國務卿,川普對中關係的運轉,盧比歐的角色當然遠高過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把立場親中者放到負責內控的「政府效率部」,把抗中鮮明者直接擺在主導涉外部門,習近平如何對川普能無顧慮?另外,川普屬意的國防部長赫格斯又更不可知,他現職為福斯新聞台主持人,曾因「強大的(美國)軍隊對於世界長期和平與穩定絕對至關重要」一席話,深得川普賞識,而川普對他的期待,就是「讓美國軍隊回歸精英統治、高殺傷力、問責和卓越」。儘管赫格斯的領導統御令人質疑,但他的出線應該也不存在讓中國樂觀的訊號。
在川普所形塑出的未知氛圍中,美對中經貿上有挑戰,外交上有壓迫,軍事上必然持續抗衡,「賴清德」就會成為習近平心心念念美中關係其一關鍵詞,至少會將之視為雙方是走遠還是趨近的一個「指標」。而這當然是賴清德更勝蔡英文的「獨立色彩」所致,賴清德和川普政府間的每一互動,理所當然都會成為中國對「美國如何定義台灣地位」的放大推敲。藉由和拜登會面,在事後新聞稿中指名「賴清德」,還要美方明確說出反台獨,頗似川普「先行極大化目的」的談判模式,問題在於,過去和川普有過交手經驗者,很深的體悟就是面對川普最糟糕的,莫過於太急迫想要達到目的,這反倒是在向他暴露弱點,進而無助之後的博弈。
從一個角度看,習近平藉由和拜登會面,看似透過指名賴清德向美國新政府「畫紅線」,但如此不惜違反外交常理,似乎更間接表露了習近平不知心裡在急什麼?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