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初，美國中情局在X、臉書、Instagram、Telegram、領英及暗網等社交媒體平台用中文、波斯文和韓文發佈招募影片，呼籲中國、伊朗及北韓不滿體制者跟中情局合作，並提供有意合作者如何與中情局進行保密聯繫的方式。值得注意的是，中情局特意發佈中文版招募影片，顯示中情局重視針對中國的諜員情報蒐集，而中情局副局長戴維·科恩(David Cohen)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也不諱言該機構注意到中國公眾對習近平政權統治的不滿情緒：

「中國有很多人能夠獲取訊息，並且對習近平政權感到不滿，(中國)內部有人看到正在發生的事情，並且出於各種不同的動機，他們從根本上不喜歡習近平帶領國家的方向，而這些人明白透過與我們合作，他們可以幫助自己的國家。」

中情局從俄國的經驗得到鼓舞

有媒體指出中情局因為在烏俄戰爭爆發之後對於俄國採取類似行動，得到相當成果的鼓舞。讓他們把招募線人的觸角擴大到北韓、伊朗乃至於中國。

在去年9月，中情局就曾在社交媒體平台發佈招募影片，針對俄國政府體制內人士傳達下列訊息

「你周圍的人可能不想聽見真相，但我們（美國）想要」。

「為什麼我要與中情局接觸，答案為了我自己！」

「您的資訊比您想像的更有價值。」

中情局所製作的影片生動而寫實，並且提供匿名聯繫中情局的方式。是一個心戰行動的佳例。

那麼回望台灣情報界，是否能夠參考中情局的作法，善用網路社交媒體對中國體制內外人士呼籲進行合作的可能，爭取更多潛在的情報來源呢？

拙於運用社交媒體的台灣情報界

相較於中情局利用X、臉書、Instagram、Telegram、領英及暗網等社交媒體平台作為宣傳自身形象、甚至招募線人，台灣情報界，特別是涉及對中諜員情報的國安局、調查局及軍情局等單位對於利用社交媒體平台的態度始終僵化、保守，更不必說善用社交媒體作為招募情報來源的工具。

以國安局、調查局來說，這些情報機構在本身官方網站雖然留有聯絡方式，但是非常的簡陋、陽春，也欠缺如中情局這樣教導潛在合作者如何進行保密聯繫，至於軍情局更是付之闕如，沒有任何公開的聯絡方式，或許有人認為公開聯絡方式實在太招搖，但是不是每一個潛在合作者都能夠像當年中國國安部的「濮先生」一樣，主動打電話到軍情局高層的私宅洽商合作事宜(相關情節可參閱龐大為的《情報札記》)。如此被動、刻板的作風，跟中情局的作法形成強烈對比。

更不用說透過影片(如前述中情局發佈的俄語招募影片)等途徑，爭取如中國公眾、體制內人士合作的意願，對照前述積極進取的中情局，台灣情報界實在相差得不可以道里計。

有鑒於此，筆者不揣冒昧提出下列數項主張作為拋磚引玉。

一、積極運用社交媒體

台灣情報界，特別是涉及對中諜員情報的國安局、調查局及軍情局等單位，要積極的運用社交媒體，無論是X、臉書、Instagram、Telegram、領英甚至暗網都應該積極經營，開設官方帳號、聯絡管道，面向中國跟國際華人社群的網路世代，打開更多可能的機遇之門。

相關單位應該參照中情局等國際同行經營社交媒體的經驗，認真而富有創意的經營官方社交媒體的內容，這不只是經營自身機構的形象，也是給中國網路防火牆內外的網路世代看到台灣情報界的專業度，以及台灣情報機構是認真的看待網路世界，才能增進這些潛在受眾跟台灣情報機構接觸的興趣。

二、結合友軍進行網路心戰

台灣情報界在經營社交媒體的同時，應該思考如何善用官方社交媒體用於情報作戰，這一點可以結合政戰系統、資通電軍等相關單位進行網路心戰，將官方社交媒體轉化為發動對中心戰的跳板。

相關單位應該借鑑前述中情局發佈的俄語招募影片，思考如何發揮創意，面向中國體制內外不同社群製作相應的網路心戰文宣，創造足以打動人心的影音作品、迷因、口號等等；因此，相關單位要更積極的研究當前中國社會民情、從中國網路社群找尋素材，精進我方情報機構對中心戰作為，讓中國體制內外人士產生共鳴，進而強化跟我方情報機構合作的意願。

三、發動認知作戰鬆動中共黨國體制

要爭取中國體制內外人士的合作，進而成功招募到可靠而且能夠提供高品質情報的合作對象，就必須先鬆動中共黨國體制，讓更多中國體制內外人士質疑中共黨國體制在習近平統治底下是否還有前途。

筆者曾為文〈是時候對中國反向認知作戰〉建議相關單位參照「何中尉」、吳崑玉等有識者的建言，以「庖丁解牛」的方式擴大、加劇中共黨、政、軍、民之間的矛盾跟裂痕，給我方情報界帶來更多招募合作對象的空間。

這些無形的心戰攻勢，是可以跟台灣、甚至美國的公開招募動作相互配合，在鬆動中共黨國體制的同時，播下無數潛在合作可能的種子。

四、保障潛在合作者能夠安全聯繫

還有一點必須提出的，那就是如何保障潛在合作者能夠安全聯繫，考量到中國數位監控的能力，任何潛在合作者嘗試跟包括台灣在內的國外情報機構聯繫勢必冒著極大的風險，因此保障潛在合作者的資訊安全至關重要，比照中情局在影片中提醒潛在合作者如何進行安全聯繫的方式值得台灣情報界參考。

在中情局積極經營並且運用社交媒體招募線人，希望拓展情報來源的當下，台灣情報界應該見賢思齊，加強重視經營社交媒體，作為招募線人的新途徑，倘若繼續因循苟且的得過且過，將錯失無數可能的情報機遇，最終會噬臍莫及。

※作者為情報體系觀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