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玩家在日本東京涉谷街頭玩《Pokémon GO》。(湯森路透)
由日本任天堂(Nintendo)和美國軟體開發商「Niantic」攜手推出的擴增實境遊戲《Pokémon GO》7月以來在紐澳、美洲、歐洲、亞洲等地陸續上架,捕捉「精靈寶可夢」的風潮席捲全球。受眾多使用者支持的同時,這款遊戲也招來不少批評,其中一個是《Pokémon GO》在虛擬世界中再現了現實中的城鄉差距,在遊戲中扮演關鍵角色的補充站(PokéStop)與道館(Gym)過於集中在城市的富裕地區,鄉間則稀落得多。
長期以來,許多地方政府與都市營造組織試著鼓勵人們在城市行走,更加深入地探索環境與景點,而《Pokémon GO》簡單且迅速地做到了這一點。玩家在日常生活環境中發現了新的意義,強化與城市及其它居民(玩家)的互動感,並可能為了捉到珍稀的寶可夢,而前進一些不曾踏足之地。
但與原作不太一樣的是,城市玩家並不真的需要踏出都會舒適圈,邁入人煙稀少的荒野中尋找野生寶可夢。大部分的玩家會立刻發現,人口密集的城市中心是最佳遊戲地點。除了源源不絕的寶貝球與道具補給,寶可夢也較常出現在都市裡,而市郊則無趣得多。
(凌晨時分,新北市汐止區(左)玩家及新北市永和區(右)玩家比較)
即使在城市中,傳送點(portal)分布仍存在著一些落差。如美國智庫「城市研究所」(Urban Institute)製作的美國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Washington, D.C.)分佈圖顯示,傳送點在白人住宅區的密度較黑人住宅區為高,城市東南部與市中心的落差尤為明顯。
在紐約市,曼哈頓的傳送點密度十分高,白人與華人居民為主的地區也頗為密集。但在外圍城區傳送點較少,尤布魯克林與皇后區的分布並不平均。
美國杜克大學非洲研究教授尼爾(Mark Anthony Neal)指出,雖然一個黑人並不一定居住在黑人區,但論及遊戲者,「這是閒暇時間的差別,一些有時間去玩遊戲的人......勞工階級,貧窮的勞工並沒有那個時間。」
《Pokémon GO》的傳送點資料大抵承自「Niantic」公司2013年正式發布的另一款虛擬實境遊戲《Ingress》。這是一款利用智慧行動裝置與GPS定位功能的遊戲,玩家扮演反抗軍(藍軍)或啟蒙軍(綠軍)的幹員(agent),爭奪各個傳送能量的「能量塔」(portal)控制權。
這些能量塔由玩家申請建立,在遊戲中扮演關鍵角色。根據官方審查建議,歷史性建築/地標、圖書館、公園入口、廟宇、路邊藝術品與具獨特性的建築物等物體,都可能獲認可為傳送點。(目前《Pokémon GO》傳送點的申請表單處於關閉狀態)
「Niantic」創辦人暨執行長漢克(John Hanke)解釋,「(作為)一個目標是讓玩家在外面到處移動的遊戲,我們花了一些時間考慮,什麼樣的地點應該成為遊戲的核心。我們真的認為,設置具有一些文化性質的據點會是最有趣的......你可以學到一些東西,你會看見一些有趣或很酷的東西。」
台灣 - 歡迎加入Pokémon GO!
— John Hanke (@johnhanke) 6 August 2016
除了較接近觀光景點的傳送點,台灣不少傳送點是路旁的變電箱。台灣《Ingress》資料網站「ingress.tw」站長王景弘解釋,這可能是由於台灣變電箱外觀與彩繪可被視為街頭裝置藝術,通過審核難度低,當時的玩家便廣設變電箱為能量塔。王景弘也發現,在《Pokémon GO》採用《Ingress》資料時,變電箱在篩選後獲沿用的機率很高,導致許多台灣寶可夢玩家認為補充站多為變電箱。
這表示,如今《Pokémon GO》中的世界觀,並不是寶可夢的世界,或是觀光客們的世界,也不是整個城市居民眼中的世界,而是全球數百萬名《Ingress》玩家生活中的世界。
根據2013、2014年的非官方民調,《Ingress》玩家傾向為喜好科技、母語為英文的年輕男性。2013年的調查顯示,每名《Ingress》玩家平均為遊戲花費近80美元(約新台幣2500元),顯示他們具有一定的經濟能力。
再加上官方偏好採納商業區與旅遊景點作為傳送點,城市(尤市中心地帶)中較多符合審查標準的場點。《Pokémon GO》的世界便成為今日所見的模樣。
《Pokémon GO》虛擬世界中的不平衡,也反映著今日社區營造的類似困難:資本與人力的不平等。但比起建造公園、博物館或市集等大型計畫案,建造一個傳送點的門檻其實已經低上許多。它應該要能讓許多時常被忽視、遺忘的社群,也參與創造的過程。
《Pokémon GO》的補給站與道館分佈狀態於是指向了一個社會性的目標:要創造一個平等的社會,就必須讓各個社群都參與創造的過程,這個社會才能夠同時展現且包容不同的性質與詮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