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菊是在1994年陳水扁當選台北市長後出任台北市社會局長，4年後，她轉任高雄市長社會局長。再兩年後，陳水扁總統勝選，陳菊又成為政黨輪替後的首任勞委會主委，一直到2005年她準備投入高雄市長選舉後才去職。整整11年的時間，陳菊在兩大直轄市與中央政府的社政與勞政單位擔任最高首長，轄下的公務員不只成千，至少上萬。

在陳菊擔任台北市社會局長之時，謝宜容是台北市政府約5到6職等的基層社工員，這樣一個與陳菊不只八竿子，甚至是十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在經過了四分之一世紀之後，卻變成包括郭正亮等名嘴口中，「擁有超硬背景」、「捨得用錢打點上面長官」（暗喻她曾經用錢打點過陳菊）、「菊系的人會不認識她？這沒有人會相信」的「菊系人馬」，這謠言說法還被媒體廣泛地轉載報導，只能說社群媒體時代的媒體的抄襲成風、不求甚解，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陳菊在2006年順利當選高雄市長，後來由於高雄改制，她前前後後任高雄市長一職長達12年，完全跨越馬英九總統任期，陳菊也成為馬英九任總統的8年期間，民進黨內的「最高行政首長」。更因為這層緣故，陳菊時代的高雄市府成為2016年民進黨中央執政後最大的人才庫，前前後後已經有超過15位在高市府任官過的人出任內閣首長；不只如此，所有曾經在陳菊任高雄市長12年期間的高雄公務員，也都揹上的「菊系」的封號，他們往後人生的起落謗譽，陳菊似乎也得一概負責。

陳啟昱就是其中的一個顯例。由於他曾在陳菊高雄市長任內擔任過3年的高雄市副市長，在陳啟昱因案遭到通緝收押期間，不少人將陳貼上「菊系」的標籤，更進一步要現任監察院長的陳菊要為陳啟昱案「出來面對」，甚至自請接受調查。

事實上，陳啟昱並非「菊系」。他在初踏入政壇之時，是在高雄余家黑派的支持下當選兩屆議員，系屬正義連線。陳菊入主高雄後廣納原本的黑派勢力，讓陳啟昱出任副市長，但在他離開市府之後雙方即未曾有任何合作。陳啟昱在過去幾年曾與英系親近，接著又代表湧言會擔任了2屆民進黨中執委，他在出事前最親近的派系其實已經變成正國會，幾乎所有民進黨台面上的派系他都已經走過一輪。

陳菊是不是應該為他昔日的副市長陳啟昱今天犯的錯負上某些道義責任？就嚴格的標準來說或許應該。但如果真要求陳菊的「守備範圍」這麼寬，那馬英九擔任總統期間，他最親近的辦公室主任賴素如涉嫌收賄遭到重判，他最重用的本土派系代表性人物林益世，在行政院秘書長任內索賄遭收押判刑。那馬英九身為主官，豈不是應該一頭撞牆以謝國人？

這些把陳啟昱與謝宜容的帳算陳菊頭上的心思並不難理解，其實就跟柯文哲過去幾年三不五時就罵陳菊出氣一樣。第一、陳菊是美麗島世代活躍至今的唯一一人，又是連兩任總統蔡英文與賴清德倚重的大姊大，成功地打擊她就是成功地攻擊民進黨。第二、陳菊還是新潮流大老，若能形塑新潮流吃香喝辣以及國家名器成為「菊系禁臠」的印象，不但能離間民進黨，還能加深民眾的惡感。若干深藍粉專把謝宜容這件職場霸凌案，自行腦補成民進黨內的「反新系」、「反菊系」的派系鬥爭案，其實也是一樣的用意。

個人做事個人擔，行政首長在職時必須為他自己以及他的團隊負責，但他不可能為他團隊裡的成員，甚至是下轄成千上萬的公務員的人生負責。至於陳菊，她今年74歲了，曾經拒絕閣揆職務的她在兩年後將卸下監察院長職務，若沒意外的話，她將歸隱山林，從此過著退休生活。不知這些不斷造口業的名嘴與政客，屆時去哪裡找另一個新的人形沙包？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