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菲律賓現任副總統薩拉杜特蒂發表刺殺總統言論，她表示自己已經安排了一名殺手，如果自己被暗殺了，殺手就會立刻去刺殺總統馬可仕、第一夫人麗莎和眾議院議長羅慕德斯。面對副總統薩拉的兇狠言論，總統馬可仕則回應「如果連謀殺總統的計劃都顯得如此容易，那普通菲律賓人豈不更甚？」

1970年代的菲律賓曾在老馬可仕總統的獨裁政權下，廢除了任期限制、取消副總統一職，正因如此爆發人民力量革命之後，在1987年重新頒布的新憲法當中，為了防止總統個人獨裁，將正副總統分別競選，所以選出來自不同黨派的人選，是在其制度上刻意將權力結構分散。而這一屆的總統小馬可仕和副總統薩拉杜特蒂任期則是2022年6月30日起開始其六年任期，直至2028年6月30日為止。

但為什麼菲律賓政壇現在如此混亂，讓正副總統公開叫板甚至喊出「謀殺」對方？根據媒體報導，兩人因為利益分配問題、部會席次不均問題以及親美或親中立場分歧嚴重，尤其眾議院正在調查，副總統杜特蒂的不當使用公帑案，更讓這兩位國家領導人徹底決裂。

自去年以來，馬可仕的表弟，眾議院議長羅慕德斯就機密資金問題向副總統薩拉發難，馬可仕政府還在國際刑事法院（ICC）調查前總統老杜特蒂所發動的「禁毒戰爭」，他們引述人權組織的估計，認為有超過兩萬名平民在菲律賓毒品戰爭中喪生，而馬可仕政府也試圖將此番責任加諸在前總統老杜特蒂身上。

外交立場問題上，最明顯可見的是近一年時間，中國與菲律賓關係轉趨緊張。小馬可仕兩年前上任之初，對中立場其實相當友好。他任期首半年的中菲貿易額較去年同期增加了2.5%，他在東盟地區外首次外訪，亦選擇了中國作為目的地。

但在媒體披露馬可仕的家族在美大量資產捲入官司後，立場瞬間急轉彎。2023年先是容許美軍使用菲方軍事基地，包括三個面向台灣、一個面向南海的軍事基地，今年三月間兩國船艦在仁愛礁附近發生衝突，四月美菲軍演又在位於兩國爭議海域的費信島進行空投活動，菲方收緊中國公民簽證，種種跡象皆證明小馬可仕毅然決然堅定親美的立場，但也正因此與杜特蒂家族越走越遠。

過去杜特蒂執政時，親中立場其實也備受關注，他曾向媒體公開稱中國對菲律賓展現了「兄弟般的姿態」，又說：「南海原本很平靜，但是美國人來了之後，讓這裏充滿了爭吵。」但去年10月，菲律賓宣布終止與中國一帶一路的三項鐵路建設項目轉而投向美日兩國尋求資金合作。這些項目由上屆杜特蒂政府啟動，在小馬可仕政權外交立場180度轉變後，推翻過去的決議，足以證明現在兩個政治家族的外交站隊就是南轅北轍。

分處菲律賓一南（杜特蒂）一北（馬可仕）的兩個政治家族，薩拉杜特蒂如同她父親的大砲性格，對馬可仕家族狂轟猛炸，多次直指他們貪腐、無能，同時總統對副總統進行調查，甚至要彈劾副總統，也讓杜特蒂家族直呼是政治迫害，在上個月她也曾透過媒體表示，與馬可仕的關係極度惡化，她都已經想像過「砍掉他的頭」。

正因如此現在菲律賓的國安體系進入高度警戒狀態，他們認為此番言論屬於國安問題，軍警隨即提升總統四周的維安，同時司法部部長也宣佈，將傳喚副總統進行調查。但這些舉動似乎更是激怒了杜特蒂家族的憤怒情緒，11月25日前菲律賓總統老杜特蒂在記者會中除了再次抨擊小馬可仕吸毒問題，同時也向軍隊喊話 「只有武裝部隊才能解決國家危機」呼籲軍方是否重新考慮繼續支持現任的總統。

由於兩大家族的政治實力相當，在此次的嚴重分裂之時，掌握武裝力量的軍隊態度，則成為雙邊現在所爭搶的關鍵。菲律賓武裝部隊總參謀長布勞納（Romeo Brawner）27日發表了聲明，保證擁有 16 萬名成員的菲律賓武裝部隊將保持無黨派立場，菲律賓數十前的「軍事冒險主義」不復存在，軍隊不會用槍桿左右政權，如果民眾希望改變，應依循民主程序行事，並且強調「最大限度地尊重我們的民主制度和文官政府」。

這場菲律賓隨時可能引爆的危機，是否可能會引發流血衝突甚至是暴動革命？還是說會在現有的民主機制下順利收場？現在各方的勢力也都在積極運作佈局。而正副元首的兩個家族已經走向天秤兩端，內政上通貨膨脹造成的貧困人口困境，政治上的彼此揭短衝突仇視言論，外交問題上親中親美的立場選定，菲律賓人的選擇，值得我們持續關注。

※作者為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