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職棒會長與失利的綠營小編

謝達文 2024年12月07日 05:00:00
用力並不一定有效,甚至可能有反效果,做生意如此,談戀愛如此,政治溝通也是如此。(圖片摘自蔡其昌臉書)

用力並不一定有效,甚至可能有反效果,做生意如此,談戀愛如此,政治溝通也是如此。(圖片摘自蔡其昌臉書)

迷信「用力」是一件危險的事。如同人世間多數其他事情,用力並不一定有效,甚至可能有反效果,做生意如此,談戀愛如此,政治溝通也是如此。國內外許多案例中,立意良善而且認真執著的政治工作者、政黨支持者也經常會陷入這個陷阱,溝通效果不如預期就越喊越用力,卻讓自己喊的內容越來越缺乏吸引力。

 

而在這個過程中,基於人之常情,這些人也容易長出被圍困的心理,認為自己已經如此努力,卻還要被無視甚至被檢討,就連自己人也不領情,「做甲流汗嫌甲流涎」。於是,這些「戰將」越來越急切,防衛心態越來越重,把自家人的建議當成敵意,反倒沉溺於死忠支持者的肯定與疼惜之中。在這樣的心態作用之下,他們主導的溝通反而會與自己想要說服的人越來越疏遠,越來越流於自說自話。這種迷信不限於任何意識形態:戰後德國、義大利的多個左翼組織如此,1964年前後美國的右翼政治人物如此,英國脫歐公投後由「中間派」主導的留歐陣營亦是如此。

 

然而,政治溝通講求的是效果,策略必須有目的。政治確實不能一味溫良恭儉讓、講求姿勢好看,但也不能誤以為聲嘶力竭、姿勢勇猛剛強就等於在推進自己的目標。就和棒球一樣,打者需要紀律、技巧以及判斷力,才能知道什麼時候要全力揮擊,什麼時候要用技巧破壞投手的投球,什麼時候則根本應該忍住不揮擊,以免揮了個大空棒,只換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對於團隊得分卻毫無幫助。

 

在最近幾天,身兼職棒聯盟會長的民進黨立委蔡其昌就證明自己非常了解這個道理。面對國家代表隊奪金後衍生的國家認同爭議,他知道Team Taiwan贏來的光榮感和自己努力累積的公信力都得來不易,且這份光榮感和公信力最好的用處是自然地、不著痕跡地壯大台灣認同的基底,而非一味硬幹、回歸認同對決的老調。

 

這樣的溝通方式和判斷能力,值得民進黨其他部門參考。近日,當南韓總統尹錫悅藉口在野黨危害國安而實施戒嚴時,第一時間部分「台派」帳號、包含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的官方帳號就發文,援用尹錫悅對反對黨的指控,將之與台灣情形類比,希望藉此宣稱台灣亦同樣面對「世界等級的暗黑惡勢力」。除了徹底引喻失義之外,在政治現實上這也立刻引發反對陣營的批評。這樣的失誤,顯現出了某些擔綱溝通任務的人想必認真且求好心切,但卻受困於對「用力」的迷信。

 

蔡其昌知道無謂表態會帶來反效果

 

蔡其昌一直都是一位成功的職棒會長,不僅讓六隊聯合推薦連任,在球迷社群內也深受肯定。他不但會做事,而且深知不能居功,在明星賽等場合致詞絕不超過一分鐘,用幾句話說謝謝大家、謝謝團隊就鞠躬下台。他一直了解「討著無人情」的道理,情知他只要讓職棒球迷感覺到一絲絲自私自利,感覺到他另有目的、只是在為自己或自己所屬政黨找舞台,他所累積所有的善意就會徹底崩盤。

 

而在台灣代表隊獲得12強金牌後,他面臨了一項抉擇:面對網路上一些角落開始爭辯台灣隊和中華隊的名稱問題時,他該怎麼樣表態?如果讓蔡其昌本人選擇,人們不難揣測他將比較偏好哪個名稱,但這是他適合做的事情嗎?

 

在這方面,蔡其昌的回答相當得體,展現出絕佳的判斷。11月28日,他以社群貼文彙整他如何回答記者的詢問:「我告訴他們,12強在東京巨蛋的現場時,不論你喊『中華隊』還是『台灣隊』,都有全場的台灣人幫你大喊『加油!』因為我們都是同一隊,都是國家隊。」這之所以是一個好的回應,不純然是因為他迴避了爭議,而是因為他知道以他的身分,選邊站將會適得其反,只是「表態一時爽」,但對自己在乎的事情毫無幫助。

 

蔡其昌說,不論你喊「中華隊」還是「台灣隊」,都有全場的台灣人幫你大喊「加油」。因為我們都是同一隊,都是國家隊。(圖片摘自蔡其昌臉書)

 

首先,這個時候,說全場台灣人會為這支「國家隊」一起喊加油本來就才是重要的。訴諸人們的感動和與有榮焉,強調國家的團結、台灣人共同的成就,這就是最好的貢獻,是強化國家認同、一種健康的榮譽感。在政治上,面對中國的進逼,強調我們有自己的國家、已與中國互不隸屬是最急切的事,這也是蔡英文乃至賴清德執政時期的路線,堅持不能讓這個問題和「中華民國vs台灣」的爭議被混為一談。「主權意識」是一回事,「憲政體制偏好」和「文化認同符碼」又是另外兩個不同層面的事,混為一談只是讓己方承擔不必要的歷史包袱。

 

但同時,即使從想要推廣「台灣」稱呼、想要強化人們對於台灣文化認同的角度來看,如果一位職棒會長、而且是民進黨籍的政治人物這時候被認為是要挑起爭端,要利用這個球員們辛苦掙得的舞台自顧自講起所屬政黨長期在乎的事情,這一切反而會陷入無謂的口舌之爭,而且消耗他擔任會長期間所累積的、在球迷社群超越黨派的公信力。這不是怯戰,不是溫良恭儉讓,而是知道團隊現在需要的是把球穩穩送向外野、拿下應得的分數,不該無謂地硬碰硬,最後一事無成。

 

尤其,一個聰明的溝通者會看到整體局勢,不會只著眼於眼前的爭端。近年來,聯盟製作了Team Taiwan的毛巾,會長本人甚至在東京巨蛋外免費發放,不論是大喊台灣還是手持中華民國國旗的球迷都領得很開心。在台灣與捷克的熱身賽、在明星賽等賽會期間,聯盟推出的球衣、週邊胸口也都寫著Taiwan。這是蔡其昌所參與、所促成的趨勢,而且自然而然、兼容並蓄,沒有任何對球場傳統的威脅,也並未感覺像是對於球迷習慣乃至意識形態的挑戰,何必在這個時候無謂表態,讓這些正面趨勢反倒沾上政治的影子?

 

更何況,若要強調Taiwan,球員如比向胸口空位的陳傑憲、換上帽T強調自己來自台灣的潘傑楷都是更好的代言人,更讓人感動和與有榮焉。一向善於搭建舞台並讓出舞台的蔡其昌,顯然非常知道自己的位置該是什麼,當明星代言人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的工作。

 

看球無關政治表態

 

而在這些週邊商品之外,回歸整個球迷社群的情況,這還牽涉到一個更根本的問題:很多人會喊中華隊,但近年來也越來越常同步喊Team Taiwan、台灣英雄,也會自發對於寫著Taiwan的週邊更有感覺。不只球迷如此,包含球員、教練、應援團和啦啦隊、體育媒體從業人員也是如此。這些經常並非政治立場的表達,而是反映球迷社群內長期的文化語彙。

 

畢竟,大家都喊過「中華隊加油」的應援,都看了許多「中華vs某隊」的比賽,也都可能多次複習球評、主播大喊「中華隊贏了」的經典時刻影片,也都熟悉「中華英雄」這樣的語彙。事實上,現在進場,應援團長們帶喊的口號也經常兩者並存、自由切換,完全沒有政治上的尷尬──中華隊和Team Taiwan輪流出現,應援團的口號有時是「台灣英雄中華隊,加油加油加油」。

 

這種不尷尬是健康的,高度在乎政治的人會知道這是一種妥協或擱置爭議,但在多數球迷的感受中,這甚至不會像是政治上的妥協,而是理所當然。這種理所當然其實得來不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強調「台灣」就會被視為政治上的表態,是對中華民國的挑戰;即使只是十幾二十年前,都很難想像此刻台灣的符碼已經可以如此自然地出現,這已經是推動台灣文化認同陣營的一項成就。在棒球場,這也是「台灣隊」化身Team Taiwan,不和「中華隊」硬碰硬的階段性成果。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強調「台灣」就會被視為政治上的表態,是對中華民國的挑戰。(圖片由中華棒協提供)

 

當國民黨政治人物如蔣萬安、盧秀燕穿著胸口寫著Chinese Taipei的球衣時,這當然是有意識的政治選擇。但對於一般正常球迷而言,這些用詞經常都不是政治表態,任何有意的、強力的質疑反而會引發反彈──正常人都不喜歡被批評指教,尤其如果自己做的事情徹底立意良善、開開心心,而且根本就不是政治表態,只是在運用自己熟悉的既有語彙。這就如同許多人即使認為台灣當然與中國分屬不同國家,但還是會說自己「參加了大陸旅遊團」,而下一句話可能又緊接著說「所以10號才會『回國』」。更老一輩的人,即使知識上知道「全省」的稱呼是過時的,但在「全省特賣中」等熟悉的語彙引導下還是會不時脫口而出。

 

而也就如同「全省」這樣的語彙一樣,語彙庫的更新、迭代需要時間。會長該做的事情是默默耕耘、搭建舞台,如果太過強硬,讓這件事情陷入舊有認同、政黨爭議,將只會適得其反。

 

聳動的發言經常只是自說自話

 

更整體而言,許多人以為政治溝通是關於立場的差異,是要說服立場不同的人,又或者是向立場相同的人喊話,非此即彼。但其實,許多時候政治溝通的對象必須是「立場不那麼強烈的人」:針對這個議題或者那個議題,他們或許沒有立場,又或許雖然被問到的時候確實能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平常不會想太多,也不會把太多的情緒、心力、身分認同都投注在這個或那個政治議題之上。回到棒球的例子,任何溝通者如果把隊名視為台灣認同跟大中華主義的對撞,就等同於忽略了多數球迷並不是以這樣的角度看事情,會完全錯估同步使用「台灣英雄」和「中華隊」的球迷在想什麼,甚至會看不見他們的存在。

 

然而,許多人、尤其是認真關注政治的人反倒經常無法理解有些人為何沒有那麼強烈的立場,進而以為自己只要講得更大聲、更多次,更為不厭其煩,甚至用詞更為聳動,就能夠將這些人「搖醒」,打破他們的冷漠。換個方式來說,這些政治工作者容易焦慮於敵方「都在帶風向」,所以只要「把風向帶起來」,讓這些人聽到己方的說法,就能夠吸引更多人前來──即使之前講的效果一向不好。

 

這也是南韓戒嚴貼文的根本問題所在,誤以為民進黨此刻需要的是利用機會帶風向,提醒甚至「喚醒」更多人認定藍白是國安危機。姑且不論該說法是否正確,單從溝通的角度來看,會被這種用詞激起情緒的人,早就都是已經完全支持民進黨的死忠選民,2020、2022、2024年都幾乎必然票投民進黨,以封阻他們眼中「親中勢力」掌權的機會。相反地,現在態度游離的選民,即使上次投給賴清德,幾乎都注定是沒被這套說法說服的人。在沒有新「事證」之下,用再怎麼聳動的語言強調,南韓的事情幾乎不可能引發他們任何「對欸有道理」的感受,或是讓他們相信「對欸這真的是現在最迫切的問題」。至多,這顯得無關緊要,無法讓游離選民有所共鳴,甚至顯得牽強、顯得氣急敗壞,因而事有蹊蹺。

 

事實上,今年6月的民調便顯示,即使在國會職權修法爭議期間,「國民黨和民眾黨在配合中國製造民眾恐慌,透過立法院修法擾亂政府」的說法連在民進黨支持者當中都有3成不認同,在中立選民中不認同的比率更高達6成,認同比率則低於2成,扣除「無意見」後是3:1的懸殊差距。「藍白配合敵國惡意擾亂」的論述在當時就已經讓大多數獨立選民覺得勉強,此刻又無新「事證」,持續重提的效果並不會更好。談業務也好、寫情書也好,人們都知道原先說法如果沒用,解方絕對不該是同樣的說法再講一次、甚至把用詞改得更加聳動。這充其量只能自我感動,無法增強說服力,讓對方覺得「我真的在乎你在乎的事」。

 

有些人或許會質疑:在社群媒體、注意力經濟的時代,不夠聳動、不夠吸睛的發文就不會有聲量。但問題在於:聲量本身不是目的,實際能帶來的影響才是。如果是網紅只要有相當的聲量,比如吸引10萬以上的觀眾,就可以靠著斗內捐贈、靠著商案合作的邀約賺取收入,達成營利的目的。可是政黨和網紅在這方面有根本不同:10萬觀眾對網紅來說可能很不錯,但10萬個讚數對應的選票,不及全國1%,而且這些選民很可能本來就會投給該黨,效益相當有限。除非訴諸這不到1%的選民另有目的,比如是為了募資,或是為了招募志工,又或者是要照顧基層支持者的心情,乃至為了要引導甚至導正基層支持者的某些論述方式,否則這些聲量都只是虛幻的,搭這些風潮、追逐這些聲量是高風險但又低報酬的事。面向大眾的政黨,終究不同於經營分眾的品牌、媒體或網紅。

 

何況,對很多品牌、包含媒體和自媒體而言,經營社群的目的在於增加能見度,在於讓人不要忘記自己,進而建立所謂的黏著度。但政黨、尤其是大黨也沒有這樣的問題:就算幾個禮拜在社群上都沒有「爆文」,到了選舉季節,人們也不會真的忘記民進黨或國民黨的存在,問題只是在於民進黨、國民黨乃至民眾黨各自到底「代表什麼」、「是否值得信任」、「懂不懂我在乎的事」而已,而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考量,顧慮的是長線而非短線。事實上,誰記得幾個月前國民黨、民眾黨的宣傳部門在主打什麼訊息?從私菸到口罩,藍白兩黨想要帶出民進黨貪汙的「風向」已經非常之久,但民調同樣顯示,民進黨四年來廉潔形象幾乎毫無變動,在獨立選民之間的信任度也並未真正受損,信任程度也持續維持在歷史高水位。藍的也好,綠的也好,白的也好,一則數萬讚數、分享數的貼文看似來勢洶洶,但幾個禮拜後重新評估,真的具有影響力卻是極其少數,經常什麼都沒有留下。

 

又更何況,在南韓戒嚴期間,幫民進黨「刷存在感」的意義是什麼?可以理解民進黨社群操作者認為這是另一個「利用風向」的好機會。但在第一時間發文、尤其在發文者顯然不了解韓國政治的情況之下,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也都是冒險。台灣社會或許有些人對川普、拜登有既定的印象,但對於尹錫悅有既定印象的人非常之少,潛在的溝通對象將會怎麼理解尹錫悅這個人仍是未定之天。而戒嚴在台灣、乃至在任何有威權歷史的民主國家當中也都顯然是負面的詞,是要在相當極端的情形下才有可能正當。在這個時候趕著「上車」,直接引用尹錫悅所宣稱的韓國政壇情況,說台灣也面對(如尹錫悅所宣稱的)非常情況,等於是在賭過了幾個小時後,經歷事態的發展、媒體的報導、社群的討論,潛在的溝通對象真的會有許多人相信尹錫悅的說法、認為尹錫悅戒嚴有理。

 

 


在南韓戒嚴期間,幫民進黨「刷存在感」的意義是什麼?(網路截圖)

 

這顯然是一個風險極高的策略,現實上也是失敗的,尹錫悅的戒嚴令普遍被(正確)理解成一個危險但又無能的領導人,一場無謂的危機,一場鬧劇。在此同時,「贊同戒嚴」的負面意涵反倒非常清楚,非常容易溝通,一場親痛仇快的公關危機於是產生。

 

自說自話是一個大陷阱,「什麼話才能打動對方」才是關鍵,而這必須靠著民調、靠著焦點團體、靠著精準判斷力不斷調整自己的認知。政治工作者可能擔心輸掉社群、輸掉聲量、輸掉能見度,然而社群上的能見度本身根本不是目的,重點依然是說服力。

 

選民都被帶風向?其實懷疑才是人之常情

 

更整體而言,在理解立場和自己並不相同的人時,人們太容易歸因於敵方「帶風向」,但現實經常不是這樣運作。等而下之者,很多關注政治的人會以為選民既然「不夠關心」,甚至認為選民就是「笨」、「不會聽我們講這麼多」,所以就要用粗暴的方式來表達。這卻同樣忽略了用力不等於有效,粗暴的言詞可能只會適得其反。

 

政治心理學家Hugo Mercier在《為什麼這麼荒謬還有人信?揭開你我選擇相信與拒絕相信的心理學》提醒,「為什麼這麼荒謬還有人信?」的答案經常其實是「對呀,所以沒有那麼多人信」。人們面對未知的主張時,第一時間的反應其實經常是懷疑,而非輕易相信,尤其越誇大的主張反而越容易引發懷疑。在這個時候,人們會訴諸各種機制判斷「說法是否可信」,包含判斷說話者的信譽,猜測說話者是否可能另有動機,包含找尋宣稱與宣稱之間的連結,包含思考這是否符合自己原先對世界的認識。所謂的「被帶風向」,很多時候是出於人們本來就想相信一個說法,或者是某群人本來就信任特定的說話來源,又或者根本不是真的「相信」,只是藉機起鬨,藉機展現自己屬於某個陣營。

 

相反地,回到Mercier所提到的各種檢核機制,選民、特別是獨立選民看到重複而且誇張的形容,而且想到立即就能判斷這是政治語言、民進黨當然有動機把對手往死裡罵,又沒有看到任何新事證,最多只會選擇跳過而已,甚至可能還因此覺得「蛤這是在說什麼」,反而連帶讓民進黨顯得不嚴肅,讓日後民進黨還想拉警鈴時的效果反而更差。許多人都曾遇過「把什麼事情都講得很嚴重」的同事,以及什麼都要上綱上線成品格問題、「現在管你你以後就會感謝我」的老師,乃至「不信就會下地獄」的傳教者,而這些同事、老師、傳教者的說服力如何,不斷重複、不斷把話說得更聳動的效果又如何,也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事情。

 

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南韓戒嚴貼文前一日,同一支帳號的發文是黃國昌與王義川對坐,圖說則是「世仇對峙,先禮後兵,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終將代表各自的價值一戰」,下面確實引起很多民進黨支持者的熱情回應。問題在於,民進黨不需要說服這些人,會因為黃國昌跟王義川對坐而興奮的人早就都是民進黨的鐵票。民進黨所要鞏固或爭取的選民中,多數人對黃國昌根本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不會認為黃國昌跟王義川對戰是他們下班後特別想要收看的影片,更不會認為這是善與惡的根本對決。甚至,連傾向民進黨的選民中,看到這種「光明與黑暗」的語言,恐怕覺得輕浮、無謂、幼稚的比率也不低,激勵一群支持者的同時,是否會讓另一群支持者感到疏離、反而減弱對民進黨的認同,也是主事者必須考慮的問題。

 

聲嘶力竭未必真能帶來聲量,何況聲量本身並不值得追求,實質的影響力才是重點。但在此同時,迷信「用力就是有效」是國內外政治工作者經常掉入的陷阱,甚至會同步陷入「為什麼自家人一直檢討我」的委屈感,更加無法自拔,認為自己認真做事,卻越來越無法判斷自己做的事是否有用。

 

而回到棒球的比喻,遇到這種情況,就像自家打者開始無謂揮大棒、野手開始暴衝、投手開始催球速控球失準時一樣,該是教練把選手叫到旁邊,好好帶著選手重新思考策略的時候了。

 

※作者為台灣大學社會學研究所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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