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司法改革國是會議召開總結會議，蔡總統擔任總結會議主席，整天會議耗費9小時以上，國家正副元首親自出席而且全程參與，足見蔡總統確實重視司法改革與國是會議的諮詢功能。即使總結會議出現張靜委員於下半場退席抗議議事規則、陳重言前檢察官復行委員參與、王薇君委員當面以布條質疑司改是否玩真的，出席總結會議的司改國是會議委員，抱持司法還要更好的改革初衷，依舊值得肯定。

但是，機制上的設計，讓司法改革國是會議不倫不類，蔡總統自陷於不義，戕害總結會議的程序正義，顛覆了諮詢初衷，這是最大敗筆，必須問責於蔡總統本人。
 

首先，按總結會議的議事規則，適用「分組會議議事規則」，也就是全體委員101人半數以上出席（按：51人），即可召開會議。全體分組成員無異議者，列為共同意見；經全體分組成員二分之一以上同意者，列為多數意見；以上兩者皆列為「獲致結論」。無法獲致全體分組成員二分之一以上同意者，列為「無法獲致結論」。總結會議應尊重分組會議結論。若有不同意見，總結會議得經全體成員二分之一以上同意，否決分組會議結論，或於分組會議結論加註或補充不同意見。主席之任務如下：（一）依時宣布開會及散會或休息，暨按照程序，主持會議進行。（二）維持會場秩序，並確保議事規則之遵行。（三）賦予發言人地位。（四）接述動議。（五）依序將議案宣付討論及表決，並宣布表決結果。（六）簽署會議紀錄及有關會議之文件。（七）答復一切有關會議之詢問，及決定權宜問題與秩序問題。

當總結會議討論第一、二項合併提案，有關「金字塔訴訟制度」終審法院法官的遴選方式時，第一、二項提案都未超過51人同意，依據上開「分組會議議事規則」第28點之規定，原來分組的「獲致結論」，也就是總統實質圈選終審法院法官的分組決議，不應該否決或修正。
 

可是，我們親愛的蔡總統閣下，明明是召集人暨主席，不具國是會議委員身分，為何能夠當場再行提案，強求通過她所想要的政治處理方案？依據「總統府司法改革國是會議籌備委員會設置要點」第1、2、3點等規定，司法改革國是會議任務為「蒐集與彙整社會各界對司法改革相關建言」、「凝聚司法改革方向與共識」、「籌辦司法改革國是會議」、「提供總統司法改革政策相關諮詢事項」，國是會議的籌備委員、分組委員均由總統聘任，總結會議出席者也就是總統聘任者，才有表決、提案、動議等權利，列席者例如親民黨主席、柯建銘總召、黃國昌立委以及蔡總統、陳副總統等人，皆無表決或提出動議、臨時提案等權利。
 

第一、二項提案經表決後未過半數同意，按照上開議事規則，意即分組決議支持總統圈選權即應為總結會議結論，蔡總統無權再提出臨時提案彙整兩案並交付表決通過。即使要政治處理，迴避總統圈選終審法院法官的敏感決議，也不應該由蔡總統向總結會議提案。蔡總統擔任主席為求會議流程順利，卻嚴重蹧蹋國是會議的相關規則，程序正義何在？名不正、言不順，如此荒謬草率的便宜處置，怎會是法律人如蔡總統者，可以大膽妄為？
 

再者，分組決議、獲致結論，一律視同總結會議所持立場，單憑分組20人上下成員之議決，即可決定司法改革何去何從，如此是否流於分組專斷，少數人即可控制議題與結論？分組一旦獲致結論，總結會議原則上都採納，除非提案修正或推翻，此議事規則設定，是否架空總結會議的討論權與表決權？總結會議豈不是從「大拜拜」變質為「大敗敗」？
 

依據上開議事規則，總結會議只要51位委員出席即可召開，而且若要推翻或修正分組決議，也要51位同意。如果總結會議恰好出現只有51位委員出席，想要推翻或修正分組決議，豈不是登天之難？幸好昨天總結會議尚有80多位委員出席，迴避如此尷尬、荒謬的可能情形，但是張靜大律師所抗議者，難道沒有揭露總結會議與分組會議之間的不公平、不對等？
 

向社會與媒體公告周知退出分組會議的陳重言律師、林鈺雄教授，按舉重以明輕之法則，既不重視分組會議參與權利，何須再來參加總結會議？政治手腕處理類此問題與衝突，不是表現寬容價值，只是縱容個人放話的猖狂率性。蔡總統為求和諧而重新迎接陳重言律師復行委員與會權利，主人如此寬厚，卻有差別待遇。對於張靜委員拂袖憤怒離去，蔡總統沒有挽留勸和，但對於陳重言復行委員權利，卻是倍數歡迎。
 

蔡總統差別式的禮貌人和，委屈沒有求全，其他參與總結會議的委員尊嚴，恐怕因此殘破不備。蔡總統的求全代價，已經遠遠勝過陳重言委員在總結會議上的發言貢獻，陳委員凸顯個人存在的發言，其價值遠遠不如張靜委員所抗議的議事荒謬與程序盲點。
 

改革無法一次到位、不能畢其功於一役，可以獲得社會大眾體諒，輿論也不會強求苛責。但是，主其事者的蔡總統，耗費出席者的熱情智識與殷殷期盼，以國家公帑支援司法改革國是會議之舉辦，如果「詭計多端」、「充滿權謀」，最後還自己操弄「程序不正義」，不尊重分組決議，枉顧總結會議出席委員權利和參與尊嚴，如此改革舵手，怎能贏得信任與支持？滿分100，對於總結會議的主人表現，只有上限60分。

作者：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