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改國是會議總結會議的第三個提案，事先花費了很多功夫準備，有兩次的連署行動，第一次31位、第二次32位委員連署，卻是當天唯一一個被否決的提案。應該心情沉重嗎？是的，但是也有慶幸的感覺。心情沉重，不是為了提案沒通過，而是為了自己先前的鄉愿態度。慶幸，是為了沒有因為鄉愿而替錯誤背書。

不是人人知道的真相

提案，當然是為了讓它通過，要求司法院改過的提案要通過很難嗎？不難，一直胸有成竹。因為司法院處理稅務專庭法官專業證照的態度和方法，瑕疵明顯。怎麼讓提案通過呢？只要司法院拿出調整、補救的態度，提案人當場修正提案內容，大家各退一步，就會皆大歡喜。

的確在總結會議，司法院提出了補救方案，納稅者保護法在今年12月28日生效之前，會要求已經就地合法的法官進行60小時的專業研修，同時在下次換發證照前，必須有90小時的專業研修，這些都是可以同意的補救措施，只是換發專業證照的年限是8月4日新聞稿中所提的3年，應該縮短為1年，如果「司法院核發稅務專業法官證明書審查要點」真的如司法院所說，是一個過渡規範。就在質疑長達3年的過渡當中，有撤回原案的聲音，正在詢問連署委員的意願時，第五組召集人梁永煌委員主張逕付表決。

程序結局一定得這樣嗎?的確不必，總統之後也為這個程序結局道歉。結局的確不必如此，但是所有的結局，都有它的深層意義。

從後來支持原案的票數來看，除了我自己之外，有21位委員相信，對要點和行政處分不生效力的質疑是正確的，也是值得堅持的。他們沒有被我先前鄉愿想法所呈現出來的彈性說詞所迷惑，就在那一瞬間，讓我悔悟。提案被否決之後，為自己差一點替司法院的錯誤背書捏了一把冷汗。

為什麼修改提案內容是鄉愿 

如果依照司法院提出的補救辦法，加上一年的換照條件，替司法院的過渡規範找下台階，那麼不符合納稅者保護法立法要旨的法規性命令，可能因為牴觸法律而違憲的事實就會被掩蓋。

司法院在各界指責之後，竟然把因應納稅者保護法那幾個表徵法源基礎的字，硬是假裝已經塗銷，詭辯為依據職權所訂定的行政規則，卻在兩次的新聞稿和總結會議中，都說不出職權來自哪一個法律規定，司法院組織法？法院組織法？行政訴訟法？還是只要司法院這個組織存在，自然就有這個職權，但司法院還是要靠司法院組織法才能存在啊！

司法院明明製造了一個不符合法律授權的偷渡規範，而且一偷渡就打算偷渡3年，卻謊稱為過渡規範，這樣心虛而不光明磊落的作為，也會因此被忽視。

而人事審議委員會有法官代表、學界代表的情況下，不能正直嚴謹地行使職權，甚至是個會做出違法行政處分的「唯命是從的人審會」這個事實，也難以凸顯。

犧牲法官的正直圍事　值得？

總結會議中張升星法官、毛松庭法官、賴恭利法官和李明鴻法官，給第四分組這個提案最大的帽子，是有干預司法行政權之嫌。

司改國是會議加註意見，表達自己有自信的法律見解，根本也不會發生拘束效力，有何干預可能？司改國是會議如果不願意做成一個沒有拘束力的決議，可以理解，但是法官們心目中連司法行政也最好自己監督的防衛心理，已經是法官社群沒有能力自律，而成為人民不信任司法的根本原因。

四位法官明明知道司法院在稅務專庭法官專業證照這個事件，如何粗魯地因循舊慣、統包給證，卻還在國是會議暴露本位主義，幫忙隱匿圍事，萬年立委楊寶琳「過去可以，現在為什麼不行」的名言，已經忘記了嗎？這樣犧牲法官的正直，值得嗎？

審判不能干預，司法行政不能不監督，法官要自己監督很難，因為始終有升官圖或壯志能酬的誘惑，外部的監督是在幫助正直的法官，能夠不受行政干擾，法官如果把外界對司法行政的監督，動不動就誇大成危及審判獨立的擔憂，只會加深社會對法官的不信賴。

為鄉愿壞事道歉　為守護清白致謝

正因為一開始的鄉愿想法，總結會議中沒有力陳司法院的不是，一心想當和事佬，讓大多數的委員不明就裡，實在應該道歉。因為沒有察覺建立在鄉愿上的胸有成竹，辜負了所有連署人的支持，包括五位臨時缺席總結會議的委員們，更該道歉。而對那些力挺原提案內容到底的委員們，則要鞠躬致謝，因為他們幫忙護住了原則。縱使急於不同意原案撤回，樂於見到原案被否決的主張，也反向地幫忙護住這個清白，一併致謝。

※作者為前大法官／司改國是會議籌備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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