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了幾個月的「林下賴上」終於成真。總統府在上週四《自由時報》報導「賴清德將在下週接任閣揆」時，還在一小時內立刻發佈聲明說是「穿鑿附會的臆測與報導，沒有意義也不必要」。言猶在耳，結果只隔四天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耳光。翻開歷任院長上下台的歷史，像這樣拗到最後一刻雖不能說是絕後，但也肯定是空前。

從這個過程看，賴清德對接行政院長顯然是相當猶豫的，這可以理解。以台灣的制度，行政院長一職只是用後可丟的消耗品。有學者譏諷台灣的行政院長注定「長痔瘡，坐不久」，此話雖然俚俗卻貼切。以林全來說，上任十六個月來，輿論有十個月在傳他會下台。所謂「老藍男」等陸委會主委、外交部長、國防部長等職位都非他所任命，一例一休、年金改革、司法改革也都不是他的手筆。林全雖不戀棧權位，但任何想做事的人都無法忍受這種折磨。

行政院長雖然是憲法規定的「最高行政首長」，但其任免完全由民選總統決定，內閣人事也往往不在行政院長手中，政策方向更要以總統為尊。扛責任的是他，負責到立法院被罵的也是他。完全仰總統鼻息的所謂「專業院長」不可能有方向明確的施政績效，最後就是像林全這樣被消耗。而人格強勢、喜歡大刀闊斧的行政院長不會如此自甘貶抑，最後往往與總統不合，當年的謝長廷和蘇貞昌即如此，唯一例外的也許只有深諳應對進退的吳敦義。賴清德能不能像吳敦義在行政院長下來之後還有春天，誰也說不準。

「雙首長制」本來就是特殊時期的妥協性產物，根本邏輯就有缺陷。法國當初之有雙首長制，是因為戴高樂總統搞了個總統直選，硬把內閣制的法國憲法搞成四不像。台灣也是如此。既然台灣人已習慣選總統，無法走回憲法原來的內閣制精神，那就應該正本清源，乾脆廢掉行政院，此後由總統直接指揮各部會即可。總統不必再在行政院背後躲躲藏藏，功勞歸己，責任自負。

轉成完全總統制還有一個好處是，此後各部會不用再綁在立法院浪費時間，也不必再受立委當面污辱。在美國，行政和立法是平行獨立的，部會首長不必到國會備詢，只有當開聽證會受傳喚才需要到國會去「作證」。台灣已進入「官不聊生」的時代，唯有如此才能讓民間人才願意到政府服務。

蔡英文總統的任期剩兩年半，這個時候再談修憲已絕無可能。但把修憲改成完全總統制拿來當下屆連任的政見不但可行，而且是負責的。畢竟，廢不掉監察院和考試院不過多養一些冗員，廢不掉行政院則是能否明確政治責任和大刀闊斧施政的重大課題。

※作者為台北市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