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暴力革命】李明哲親口陳述：我惡意顛覆中國國家政權 -- 上報 / 焦點

遭中國大陸監禁的台灣非政府組織工作者李明哲案11日早上開庭前夕，傳出開庭時間更動與直播訊息，從原訂的上午9時30分提前至9時10分，且在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官方微博，雖然公告直播，卻分成11段也不定時，整個審查過程將近約5小時。李明哲在自述中，除了親口表示「認罪與悔罪」，更多次說自己「惡意顛覆國家政權」，且「從來不排斥要暴力革命」，最後還面無表情地感謝執法單位「文明辦案」，他所感受到的都是台灣媒體有偏見的報導，「這讓我對中國有重新的認識。」

根據中國岳陽法院公訴提出，李明哲與彭宇華兩人，自2012年起成立「梅花公司」，李明哲任副經理、彭宇華任總經理，李明哲並對中國社會現象進行抨擊，而彭宇華轉貼。

李明哲並多次透過互連網，開視訊會議，撰寫顛覆現行國家制度的言論，以建立政黨推翻國家組織，2012年起，透過互連網在微觀中國等QQ群、臉書、微信群等社群，大量發布並舉辦聚會活動，抹黑政府形象且直言，「我從來不排除暴力革命，暴動是遲早的。」確定煽動他人顛覆國家政權。

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官方微博上所公告的法官宣示內容。（截自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官方微博）

審理彭宇華時，法官請李明哲先離庭，彭宇華表示，他只有向李明哲諮詢NGO境外政策，以及組織的選擇，並請他撰寫幾篇文章。武漢會議雖然是彭自己召開的，但他沒有宣示顛覆政權的「梅花公司」正式成立，沒有「正式任命」組織成員，沒有「報銷相關活動經費」。

而且，自2013年後，彭宇華自陳，他與李明哲分歧矛盾特別大，在2013年5月李明哲便退出，兩人從此沒再連絡過。彭宇華強調，「自始自終沒有成立顛覆國家」的組織。

中國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分段直播的方式，來彰顯對李明哲公開審理的開放態度，但在審理合夥人彭宇康時，卻將李明哲請出法庭，中間停了近50分鐘，沒看到「審理李明哲」的直播畫面。

法庭外的直播公告。（截自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官方微博）

而在約過了50分鐘後，岳陽法院才擺上李明哲的直播，審判長在一開頭約48秒處即直接詢問李明哲，「你對顛覆國家政權的事實有無異議？」李明哲毫不猶豫地表示「沒有」，審理過程中也宣示，法院有保障他的基本權利，李明哲是透過微博，由彭宇華主動加入QQ，拉入在圍觀中國，開始散布惡意攻擊抹黑、並顛覆中國政府的文章，還在華南區組織公民學堂，撰寫一些惡意抹黑中國政府、中國共產黨以及中國現行制度的資料與文章，直播在2分15秒時，李明哲稍作停頓表示，「意圖顛覆國家政權」。

這些內容，也在微信、QQ空間、臉書這些社交媒體發表過，彭宇華也上傳這些資料給成員學習，針對像六四事件、西方顏色革命、89年蘇聯瓦解的視頻與文章，彭宇華有參與組織、學習。

直播在03分21秒時，李明哲表示自己散布「惡意攻擊中國共產黨、中國現行制度、中國政府」的一些文章，並宣傳西方政府多黨輪流執政的文章。

而彭宇華發給他「梅花公司」計畫書，要李幫忙撰寫感想、建議在心得報告中，計畫書內容為，希望透過網路為平台，從全國建立8個QQ分群，最終建立到每個地籍市有一個群，以此為組織擴展的基礎，希望在2017年可以擴展到100萬人，然後也提出「顛覆國家政權」的階段性工作，前期自主，中期整合革新，最終達到顛覆國家政權的目的。

為了顛覆國家政權，甚至也成立了海外媒體與律師的聯繫網絡。

李明哲在圍觀中國華南群擔任管理員，負責教育工作，並成立一個公民學堂，他自述自己不定期批評並惡意抹黑中國共產黨與中國政府，以及中國現行制度，鼓吹在中國建立西方的多黨輪流執政的文章，以文字形式進行演講。

上圖中為李明哲妻子李净瑜，下圖中白髮者為李明哲母親郭秀秦，兩人並非坐在一起。（取自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官方微博）

與彭宇華不同的地方是，李明哲承認「武漢會」後，展開分群動作，李明哲擔任在圍觀中國華南群的群主，針對網路上的熱點事件進行炒作，如徵稅收事件，彭宇華指示如何在微博上寫有效擴散的帖子，以此攻擊中國共產黨、中國政府與中國現行制度。

他們炒作、發布活動訊息，並號召群友過去參加，另外，李明哲去過廣東、廣州、深圳、廣西、福建參加管理幹部的聚會，或其他群的聚會，利用這個聚會，他也散布一些惡意攻擊的言論，煽動顛覆國家政權。

李明哲並向詢問官承認，在2015年的6、7月間，李與同夥通過網路，討論以暴力方法，顛覆國家政權的過程當中，「我從來不排斥要暴力革命，暴動是遲早的。」

李明哲表示，他現在認識到自己的行為，確實是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105條的「顛覆國家政權」罪，對自己過去錯誤的認識，感謝執法單位的文明辦案，過去在台灣接觸到對於中國有偏見的媒體的報導，中國法制的執法狀況有很大的不同，「這讓我對中國有重新的認識。」

中國獨立人權協會工作者，在岳陽法庭外表示想參與庭訊。（人權協會提供）

在看守所內，有電視新聞可以觀看，對中國現行發展狀況有很完整真實的介紹，也讓我認識到中國的發展進步，跟過去在台灣所接受的資訊，完全是不一樣的。

執法單位的文明辦案，保障了我的個人人身安全與用藥權利，與看守所的資訊，都讓我認識我過去的思想接受的資訊是錯誤的，從錯誤思想導致我觸犯的犯罪行為，在直播約08分57秒時，李明哲親口說，「我表示認罪跟悔罪。」

辯護人詢問時，李明哲回答，自己是經由彭宇華安排下，才撰寫心得報告，大概約有快30人，也都是透過彭宇華的安排。彭宇華起草「梅花計畫」時，並無與李明哲事先商量，李是約在2012年9至10月間才得知這項計畫，但有對該計畫書提出修改意見，針對海外計畫的招募，彭宇華事前並無找李明哲討論，也沒有發放該職位的認命書，李明哲強調，「我沒有嘗試過相關的海外聯絡工作。」

因為計畫書是用商業的模式來寫，當時李明哲並不了解整個運作模式，也覺得過為誇張，李明哲只有對彭宇華提出一個意見，因為彭希望建立一個港澳群的QQ群，李明哲認為港澳地區民眾很少使用QQ，成立這個群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沒有很強的意願參與武漢會議，最後也確實並未出席。

彭宇華在每天會議開完後，會把視頻上傳到群裡面，讓成員可以下載，彭宇華指派李明哲去支援華南群的管理，李明哲也一一點出另外幾位管理者的姓名。而關於廣州徵稅事件，是由最早成員張翔海在廣東提出，後由彭宇華指派微觀華南群來擴散訊息。這些過程中，李明哲強調沒給過彭宇華現金，只有在圍觀華南群要成立運作時，「充值的錢是我在線上充的，除了這個以外，都沒提供過任何資金與物資」，李明哲也否認有人私下給他金援。

雖然私下聚會有討論抹黑中國政府，但並無討論如何實施「梅花計畫」，李明哲表示，是他揭發了彭宇華等人，從廣州到長沙的犯罪過程與事實。

【直播對證內容】

這起審理台灣NGO工作者李明哲的過程，長達近5個小時，共有11支直播影片，其中關於舉証的部分，就高達6支，每支時間至少10分鐘，第一組證據的舉證直播影片約為10分58秒，除了2位被告人彭宇華與台灣NGO工作者李明哲的供述書外，尚有至少3名證人的證詞、5大書面罪證、3組電子數據、2組鑑定意見，以及最終結論，而花了10多分鐘的最後結論竟是，彭宇華在李明哲的影響下，逐漸產生了顛覆國家政權的「主觀故意」。

被告人之一：彭宇華供述書14頁

被告人之二：李明哲供述書5頁

証人之一：張翔海供述書3頁（2012成為圍觀中國管理者）

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所提供的5大書面罪証，包括了彭宇華與李明哲在（1）「兩岸牽手」與「圍觀中國」中的公告內容；（2）「兩岸牽手」運作小結；（3）「兩岸牽手」與「圍觀中國」QQ群圖示；（4）「圍觀中國」新人入門學習內容表；（5）「笑蜀2+1文件包」與「笑蜀2+1文件包」閱後感。

其中，最令人詫異的是，證據（4）中，竟表列出中國血腥鎮壓的民運事件：六四紀錄片（完整版）與1989年六四民運始末；坐牢22年出獄後，在2012年脫離監視，接受香港電視台訪問經歷過程的六四民運勞工「李旺陽採訪內容」；香港電視台採訪其他六四民運領導人的相關資訊；以及肝癌病逝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與其所起草的《零八憲章》。

1989年的「六四天安門事件」至今已30年，中國卻將與這個民主運動中所有過程的紀錄與事蹟，列為「顛覆國家政權」的關鍵鐵證，這個政權號稱公開公平與重視人權，實則看起來格外諷刺。

關鍵定罪5書證：共7頁

這起審理台灣NGO工作者李明哲的過程，長達近5個小時，共有11支直播影片，其中關於舉証的部分，就高達6支，每支時間至少10分鐘，在第一組證據中所提出的3個電子數據中，包括（1）彭宇華的QQ號碼，與其發言內容「權力只能用權力去制衡，組織只能用組織去對抗」；（2）李明哲QQ號碼與其暱稱「妳一定會成功」；（3）舉証人手機中所提取的電子郵件，包括甘肅李余成收到來自彭宇華的提醒「請盡快下載內容......最後一位下載完我即刪除」，還有李明哲傳給陝西白建強的郵件。

關鍵定罪3組電子數據：共7頁

審理台灣NGO工作者李明哲的過程，第一組證據中的2組鑑定意見，分別為（1）湖南省國家安全廳司法鑑定中心，在被告彭宇華家中搜出的硬碟，其中包括「圍觀中心」與「梅花公司」文件夾中的149筆文件；（2）廣東省國家安全廳司法鑑定中心，在不具名證人手機中，所提取的QQ郵件紀錄，備載為「台灣李明哲」的有373條。所有電子往來過程如曝曬陽光下，完全沒有隱私權可言。

關鍵定罪2組鑑定意見：共4頁

而這長達10分58秒的第一組證據舉証直播過程，結論是彭宇華在李明哲的影響下，逐漸產生了顛覆國家政權的「主觀故意」。

第一組證據結論

而在第二支10分58秒的舉證對質直播中（提及證據與行為關聯性與證明目的），彭宇華與李明哲本人，異口同聲皆對第一組的舉證過程毫無異議，由兩方辯護人提出意見。

對於公訴人指控彭宇華在李明哲影響下，逐漸形成顛覆國家政權的主觀故意，彭宇華辯護人發表了約4分鐘的異議，她提出兩項共8點意見，證明彭宇華並非主事者。

第一項異議為，李明哲是在2012年9月加入「兩岸牽手」QQ群，而彭宇華主觀犯意的形成時間，應該是在2012年11月到12月撰寫「梅花公司」運作計畫書，有如下事實可以證明：

（1）彭宇華的供述見偵查卷的5卷64頁，剛成立「圍觀中國群」時，他的目的，只是想幫助弱者；（2）李明哲的供述，在偵查卷的129頁，彭宇華在認識他之前，對民主自由的認識比較淺顯，是經他介紹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3）證人史旭鵬的證言，在偵查卷的第6卷19頁，證明彭宇華建立「群圍觀」的用意，是給政府施壓；（4）電子證據指出，彭宇華2012年5月27日、6月4日與6月13日，在群裡的公告內容，均沒有推翻國家政權與社會主義制度的內容；（5）書證「兩岸牽手」群運作小結，證實2012年5月到9月已建立公民社會、抨擊政府的雛形、官員貪腐，揭露社會陰暗面，與維護言論自由為己任。

第二項異議則是，對公訴人指控彭宇華經過嚴密的管理，和教育培訓發展組織成員、培育組織核心骨幹有異議：

（1）QQ群只是一個交流平台，不稱其為組織，制定群規，發布公告不能說是嚴密的管理；（2）「兩岸牽手」QQ群到2012年的11月1日才更名為「圍觀中國群」，書證的新人學習表，應該是在2012年的11月之後，在群裡面共享，這是一種宣傳不是培訓；（3）將「笑蜀2+1文件包」發給討論小組，要求寫學習心得，僅僅只有一次，是發生在2012年末與2013年初，沒有達到培育核心骨幹的程度。

上圖為彭宇華辯護人，下圖左為正在聽辯護人說明的李明哲，圖右則為另外一名被告彭宇華。（截自岳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官方微博直播畫面）

而李明哲辯護人則只說了不到3分鐘，提出9項異議，除了有特殊口音外，思考脈絡還不及彭宇華辯護人來得清楚有邏輯，只就書證與鑑定證據內容用差不多的字句重複說明，並無澄清2012年底關鍵時間點上的矛盾，整段繞來繞去都是那幾句，「聚眾犯罪組織者不是李明哲」，「他寫心得而已」，李明哲只是「心底希望多黨執政」、「這不是李明哲發布的」，兩相比較下，顯得立論點薄弱無力。

以下為李明哲辯護人所提出的9點異議：

（1）「圍觀中國群」是由彭宇華自己創立，聚眾犯罪組織者不是李明哲，要求寫心得也是彭宇華提出來的，這就說明聚眾指揮者不是李明哲；（2）李明哲在偵訊中表示，他是在「圍觀群」參與討論台灣民主選舉，這是屬於「相互影響」，不能夠證明是李明哲的思想影響彭宇華，他是被邀請加入，而不是首要組織份子；（3）證人史旭鵬的證詞，彭宇華認為，中國未來5年將走向民主，「圍觀體系」將轉型為「組織」，彭可能想利用這個組織做些事情，證明李明哲不是顛覆政權的組織者，只是心底希望多黨執政；（4）證人張翔海的證詞證明，是彭宇華參加QQ群吸收組織成員，要求寫心得，說明李明哲不是顛覆政權的組織者和指揮者；（5）證人白建強的證詞，可以證明李明哲進QQ群還在白建強之後；（6）第一份書證不是李明哲發布，也沒有與李明哲商言；（7）「兩岸牽手」與「圍觀中國」的圖標，不是李明哲設計；（8）「笑蜀2+1文件包」是彭宇華製作及發表，李明哲只是應邀寫了讀後感；（9）「圍觀中心」與「梅花公司」文件夾中的149筆文件夾，與李明哲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