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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時精選】「花花公子」川普競選記

紐約時報 2016年08月21日 07:00:00
從川普的言談舉止及其妻子的「藝術」照來看,他比希拉蕊更能證明性革命的全面勝利。 (路透社)

從川普的言談舉止及其妻子的「藝術」照來看,他比希拉蕊更能證明性革命的全面勝利。 (路透社)

在另一場選戰中或者另一個時代裡,這應該會是一個改變競選形勢的時刻:但此時此刻,這件事幾乎算不上醜聞。有可能當上美國第一夫人的梅蘭妮亞(Melania Trump),曾在90年代刊登的一組照片中全裸出鏡,《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現在刊出了這些照片—在該報第二天刊發的照片中,她又扮作性感女同志和同性摟抱親熱。

 

可是,媒體對此興趣缺缺,相比之下,她丈夫最近的發飆還更為吸睛。此事之所以被深挖,是因為相關照片發表的日期,引起人們開始質疑後來成為川普夫人的她,當時所謂的移民身份。

 

這場選舉曾被視作針對希拉蕊(Hillary Clinton)的公投。希拉蕊一直是一個讓人非愛即恨的人物,因為她代表著1960年代的文化變革—她是自由派、女性主義者和職場母親,嫁給了出生於嬰兒潮時代的第一個美國總統。

 

但在川普(Donald Trump)出盡風頭的年頭,曾與這些文化變革相對抗的宗教保守派,發現自己淪落為時運不濟的遺老遺少。其中最優秀的一些人已經撤離戰場,打算重整旗鼓,最糟糕的一群,則是在一個奢靡無度且缺乏宗教信仰的總統提名人面前卑躬屈膝。

 

因此,從川普的言談舉止及其妻子的「藝術」照來看,他比希拉蕊更能證明性革命的全面勝利。

 

川普身上也很多反動的東西

 

我口中的革命是複數的,因為川普提醒我們,1960年代是分階段的,當時的社會變革由不同的人物和世界觀塑造而成。正如約翰•波德霍雷茨(John Podhoretz)在一篇精闢的專欄文章中所寫,川普和希拉蕊都是60年代的孩子,但卻分處兩個極端:川普汲取的是「新鼠黨」(Brat Pack)時代的養分,希拉蕊受到的,則是在那個年代盛放的嬰兒潮自由主義的影響。

 

川普身上看似奇怪、反動的很多東西,都和辛納塔(Sinatra)及《廣告狂人》(Mad Men)時代某種人身上的常見特質息息相關—比如不經意的性別歧視,低俗和守禮的奇特混搭,乃至那種出言不遜加漫畫做派的風格。

 

但是,那種男性文化,雖然就其剝削利用女性的態度而言算是「保守」,但它本身卻是對資產階級規範和美國中部基督教體制的反抗。如果希拉蕊算是格洛麗亞•斯泰納姆(Gloria Steinem)時代女權主義的(不完整)化身(鑒於其複雜的婚姻),那她的競爭對手就是男性革命者休•海夫納(Hugh Hefner)的傳人。(斯泰納姆曾在海夫納的俱樂部裡當「臥底」 )

 

低俗的老頭

 

海夫納一度是男性性反叛潮流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雖然他現在只是個低俗的老頭,起初卻是一位山寨版的哲學家,宣講著抄襲自反對壓抑自我的波西米亞式及各種佛洛依德式理念的福音,照他所說,追尋和享受放蕩,是人與生俱來的權利。但這實際上,是特定男性群體享有的與生俱來的權利:那些時髦人物喜歡邀請女士回到自己的居所,「恬靜地討論討論畢卡索(Picasso)、尼采(Nietzsche),爵士樂,還有性」。

 

那算是理想中的情形。在現實中更為常見的,是川普這種結過三次婚,拿梅根•凱利(Megyn Kelly)的月經開過玩笑的位高權重者。(因此,在表面上的講究之下,是如假包換的60年代男人,是沉迷於性事的約翰•甘迺迪[J.F.K]。)

 

這種顯而易見的鴻溝有助於解釋:為什麼海夫納從一個現象級人物變成了一個小角色,而更具女性主義色彩的解放運動,則演化成為自由派上層階級的官方意識形態。

 

但其演化過程是漸進的、不完全的。男性的性革命—其中的自由是指一邊讓女性服避孕藥,一邊縱情享受的自由—目前仍然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而且不僅是在福斯新聞台(Fox News)的大廳裡。從好萊塢和大學校園,到搖滾音樂會的後臺和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的政治團隊,它作為一種並未言明的哲學,普遍存在於所有表面宣稱追求文化自由主義和性別平等之處。

 

如希拉蕊一般的女性主義者,是川普最討厭的一群人。(路透社)

 

川普將道德解放和厭女情節混在一起

 

此外,它依然存在於低端文化市場之中。如果你看了與海夫納一家有關的電視節目《鄰家兔女郎》(The Girls Next Door),就會注意到,《花花公子》的神秘魅力在中下階層環境中顯然並不是一個笑話,那種環境催生出了其雜誌的插頁裸體女郎,以及她們最熱情的粉絲。像川普主義一樣,海夫納式價值觀在藍領們因宗教式微、社區瓦解而形成的精神真空中大行其道。

 

最終,在被許以溫柔順從的插頁女郎、卻最終單身一人,只能通過高速網路尋求慰籍的男性群體裡,男人的性革命化作了有毒的次文化,仇視所有形式的女性平權。

 

在這種次文化裡,你可以找到川普的粉絲中最狂熱(同時也最古怪)的那群人。他已經被每一位夢想成為老大的失意男子視作龍頭老大。這些人將道德解放和厭女情節混在一起,來維繫《叮叮作響》(Ring-a-Ding-Ding)式的夢境。

 

這些粉絲尚未多到能讓他贏得選舉的程度。今年,斯泰納姆的革命(儘管有著希拉蕊式的種種混亂)應該會在大選中輕鬆擊敗海夫納的革命。

 

但這兩種後革命風格之間的文化衝突—兄弟會成員和女權主義藍襪女之間的衝突,「玩家門」運動參與者(Gamergater)和多元化守衛者之間的衝突,非主流右翼挑釁者和「覺醒的」大男人之間的衝突,惡毒攻擊全女版《捉鬼敢死隊》(Ghostbusters)的蠢人和假裝該片很棒的潮流創造者之間的衝突—可能不會消失。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基督教的式微,它可能遮蔽舊有的文化戰爭;在流行文化領域已經是這樣了。

 

十年前,自由派曾渴望一種後宗教右翼,一場不同的文化戰爭。

 

亂許願真是不可取啊。

 

By Ross Dorset© The New York Times 2016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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