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巴科爾街頭的小女生。(攝影:羅佳蓉)
「我們應該是被便衣和情報部的人給盯上,尤其你們的亞洲臉孔,太明顯了。」
《上報》採訪小組於土耳其當地時間1日清晨6時抵達伊斯坦堡(Istanbul),準備轉搭國內航班轉機到東南方的迪亞巴科爾(Diyarbakir)。原訂早上9時55分起飛的班機,卻在起飛前一刻,臨時掉頭返回停機坪。
機上乘客面面相覷,機組人員開始逐一檢查座位上方的行李艙,約莫1小時後,飛機才重新起飛。
經詢問同機的隨行翻譯才知道,原來剛剛有位乘客登機後又下飛機,機長擔心他在機上留下爆裂物,為求慎重起見,請求檢查後重飛。
採訪小組暗自吃驚,在抵達迪亞巴科爾前便已歷經一場反恐驚魂,這趟採訪行程從此開始,彷彿也注定未來幾天在迪亞巴科爾日子的基調。
抵達迪亞巴科爾市的第一天晚上,隨行翻譯與保鑣帶著已搭機16小時,飢腸轆轆又疲憊的採訪小組前往當地餐館用餐。
正當大家喝著新鮮甜美的羊肉湯時,隨行翻譯詢問,採訪小組是否曾來過迪亞巴科爾,在回答「沒有」之後,隨行翻譯看了保鑣一眼,對採訪小組說:「我們應該是被便衣和情報部的人給盯上,開始跟著了」。
我與攝影同事佳蓉互看後急問:「這樣會對採訪行程產生什麼變化?」
「其實這些便衣與情報人員也習慣,尤其你們的亞洲臉孔,太明顯了。」隨行翻譯說,「應該不會影響採訪行程,但是許多地方肯定去不了」。
翌日,我們搭著車前往人民民主黨(HDP)辦公室的路上,被隨行翻譯告知,庫德族工人黨(PKK)當天早上企圖從敘利亞強行入境,在土耳其邊界與軍隊爆發衝突,造成土耳其軍隊6人死亡,2名衛哨喪命。
「衝突事發地離我們很近,往後的維安層級應該還會再提升,行動會越來越不便,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隨行翻譯提醒我們。
事實上,採訪小組在前往土耳其迪亞巴科爾前,心中浮現的盡是庫德族獨立、恐怖攻擊、土耳其管制等情景,未知的是:在風聲鶴唳中,這趟採訪是否能順利完成任務。
直到雙腳踏上近2000萬土耳其庫德族人所居住的迪亞巴科爾後,才覺原來是自己嚇自己,明明是一條條寧靜安詳的街道,路上行人儘管任意穿越馬路,但仍有秩序地走著,偶爾,好奇的當地人與採訪小組成員四目相接,他們的臉上也盡是善意的微笑,「這與恐怖主義有關?」
但路上隨處可見的武裝鎮暴警車、荷槍實彈的鎮暴警察卻將採訪小組拉回現實。
此處,迪亞巴科爾,畢竟是土耳其庫德族居住人口最多的城市,雖然,土耳其曾於2012年至2015年期間與庫德族和平相處,但好景不常,在土耳其重新對迪亞巴科爾市進行嚴格管控制度之後,不時出現的自殺炸彈攻擊讓土耳其相信,唯有更加嚴格的看管,才能確保平靜。
加上當地獨立意識高漲,慣以流血衝突衝撞安卡拉當局的PKK讓土耳其頭痛不已,迪亞巴科爾街頭出現如此多的鎮暴車及員警,就不特別令人驚訝了。
不過,採訪小組發現,自敘土邊界發生流血衝突後,天空中出現F-16呼嘯而過的頻率大增,聲音之大彷彿置身電影院,就連採訪小組車輛行經底格里斯河(Tigris River)土耳其段時,仍可聽見與看見空中的F16疾駛而過的身影。
3日,迪亞巴科爾警方在一場攻堅行動中,將1名拒捕且挾持婦女與兒童的PKK成員擊斃,「離我們飯店多遠啊?」採訪小組好奇。
「很近,只有30公里。」
我們稍後來到一個傳統市集,保鑣帶我們前往一處2016年5月遭PKK恐怖攻擊的清真寺。只見現場已被當地警方圍起,清真寺受創嚴重,附近建築的牆上盡是坑疤與爆炸遺留下來的痕跡。
隨行翻譯告訴採訪小組,在2016年7月因流產政變而進入緊急狀態後,街上到處都有便衣警察,以及土耳其情報部的人,加上安卡拉當局不時以文字獄逮捕國會議員及媒體記者、主管,「難怪我覺得這裡的安靜顯得有些詭異。」攝影同事佳蓉對隨行翻譯說。
是啊!這趟採訪行程原本就為了採訪庫德族而來,在土耳其境內生存近百年,庫德族仍以其自身獨特的文化與其他民族共存。
在伊拉克庫德族獨立公投失敗後,土耳其庫德族的一舉一動,牽引著全球媒體的目光,是師法祖先薩拉赫丁大帝( صلاح الدين يوسف بن أيوب )以流血衝突完成建國霸業?還是以民主和平方式漸進式的推動自治?
我想答案就在詭譎寧靜的迪亞巴科爾街頭,雖然身處其中,但永遠不知道身旁的人事物在下一秒將對歷史產生什麼影響,猶如傳統市集中那座遭恐攻的清真寺,和平地存在於衝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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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臉孔太明顯 我們被便衣跟情報部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