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谷歌、微軟、推特、蘋果、亞馬遜這5大科技巨頭已經左右多數人的生活。(紐約時報)
科技巨頭們太龐大了。但如果這並不是多大的壞事呢?
在過去的1年半裡——過去1個月裡格外緊迫——我對美國5大科技公司所擁有日益增長的經濟、社會和政治力量發出了警告,這5家公司分別是蘋果(Apple)、亞馬遜(Amazon)、谷歌(Google)、Facebook(臉書)和微軟(Microsoft)。
由於這些公司控制著世界上最重要的科技平臺——從智慧手機到應用商店,再到我們的社交網絡——它們的力量愈來愈接近政府,而不是單純的企業。本周,這種情況明確顯現出來:5間公司中的兩間——Facebook和谷歌——以及正面臨困境的二線公司推特(Twitter)眾主管在國會作證,討論他們的技術在2016年大選中可能起到了怎樣的影響。
不過,自從我開始寫我所說的「5惡人(Frightful Five)」以來,有些人說我的假設沒有根據。我認為這些公司的規模和影響力已構成威脅。但另一種相反的觀點認為,由少數幾家能順應政治和法律壓力的公司來統治還更好一些。換句話說,與其應付100個鴨子大小的技術公司,你難道不是更願意應付5個跟馬一樣大的Zucks嗎?
數位技術總是希望改變自己道路上遇到的一切,這種無休止的欲望是塑造當今世界的強大力量之一。考慮到技術可能出錯的所有方式——正如我們在俄國影響醜聞中看到的那樣——當事情失控時,我們可以指責並要求幾位美國高管解決問題,這難道不是更好嗎?
這並不荒謬。在過去幾周裡,有幾位學者表示,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對我們的新技術霸主持樂觀態度。下面,我整理了他們就「5惡人」良性的一面給出的最佳論述。
搗亂是科技的本性。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往往會以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改變社會,包括創造它們的人。我們今天使用的技術顯然就是這樣,我們明天會得到的技術更是如此。網際網路、智慧手機、社交媒體、和人工智慧將會把現狀弄得一團糟——作為一個社會,我們的工作將是決定如何減輕它們的負面影響。
由5家大型公司掌控如今的技術基礎設施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們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一個方便的重點。
以俄羅斯的政治宣傳為例。幾乎從一開始,人們就為網際網路培育回聲室效應(編按:產生社交圈「同溫層」的效應)和陰謀論的能力感到擔憂,事實上,在過去20年的幾個案例中——從九一一事件,到快艇老兵尋求真相組織(Swift Boat Veterans for Truth),再到「歐巴馬身世論」——網際網路確實在傳播錯誤資訊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但是,由於傳播這些謠言和半真半假消息的數位媒體平臺並非由這些巨頭擁有並運作——有一系列資訊是在電子郵件、論壇、和部落格構成的蠻荒世界之中傳播——所以人們從未想過限制那個時代的假新聞。
今天,這種限制突然成為可能。由於Facebook、谷歌和推特在現代通訊中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它們可以被帶進國會,迫於監管規定或出於羞辱,解決它們控制的技術所帶來的問題。
這並不意味著,它們能成功地解決各自技術所帶來的所有問題——在某些情況下,它們解決問題的同時可能引發其他問題,比如對於它們限制言論自由的質疑。但它們至少可以嘗試解決技術帶來的各種各樣外部問題,在網際網路由更小的公司瓜分的時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資訊技術創新基金會(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 Foundation)的總裁阿特金森(Rob Atkinson)說:「這是每個人都在應對的新事物——它並不容易。」該智庫即將出版自己參與撰寫的一本讚揚大公司社會和經濟價值的書,名為《大即是美》(Big is Beautiful)(該基金會的部分資金來自科技公司捐助)。「所以,當你發現一個問題時,規模會讓它變得更容易解決。如果有一兩間大公司,它們面臨很大的公眾壓力,就會負起責任。」
過去幾個星期裡,面對我提出關於高科技巨擘會帶來威脅的問題,很多身在大科技公司的人做出了一種有趣的回應:是的,他們會說,其他科技巨頭真的令人擔憂——不過我為什麼要把他們的公司放在這個群體裡?
這話挺怪的。作為身在這些公司之外的人,我往往會擔心5惡人聯合起來的力量,尤其是他們會設法控制具創新力的新創企業的未來。但5惡人中沒有誰覺得自己是這個群體的一員——它們每一個都憂心於新創企業和其他四大巨頭帶來的威脅,這意味著,放慢腳步去創造新東西,對所有人都是一件太過奢侈的事。
與阿特金森合著《大即是美》的林德(Michael Lind)說,這種每家公司都在奮力與其它公司一爭高下的態勢,讓我們有理由保持樂觀:「只要他們的『創新租金』被重新投入到會帶來新產品的研發工作中去,那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你透過它們的產品規畫可以看出這一點。5惡人中,沒有哪一家放慢了旨在拓展對原領域控制力的投資——例如,谷歌持續投資於搜尋業務,Facebook仍在為新社交網路功能投入鉅資,亞馬遜仍在孜孜不倦地創造讓人購物的新方法。
與此同時,為了獲取新市場、新技術,它們全都投身於激烈的戰鬥。另外,它們不僅不斷創造新技術,還有著多種多樣的追尋方式——因循不同的商業模式、不同的哲學、不同的倫理。
林德因此問道:「那麼,為什麼要早早下結論說,我們在未來或許會受到傷害,說它們到2030年會抬高價格之類的?」他補上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
5惡人之所以能取得主導地位,是因為它們所營運的領域能產生相應的巨額回報。由於一些經濟動態的存在,比如網路效應——像Facebook類型的產品會因為有更多使用者而變得更有用——少數大公司崛起並控制相當部分的現代科技產業,或許是無可避免的。
但有一點並非必然:這些公司以美國為大本營,控制者也在美國。尚不清楚這種情況是否會持續下去——未來的頂級科技公司也許很可能是中國公司,或印度、俄國、歐洲的公司。但眼下,這意味著與我們打交道的是受制於美國法律和價值觀的公司。
沒錯,這帶有沙文主義色彩;在某種程度上,少數美國科技巨頭對社會具有很大控制力的觀點,已促使世界各地的監管機構設法限制它們的力量。但如果一些外國公司企圖接管我們的經濟,我們幾乎肯定會採取同樣的舉措。至少,我們現在不得不害怕的是我們自己的巨頭。
我列出這些並不是表示應該放過5惡人。它們想要獲得對經濟和社會的更多控制,對此我們該作何反應,或許是美國要面臨的下一個大問題。但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因為它們的規模既有好處,也有害處。
正如之前所說,科技是會搗亂的。
(翻譯:王相宜、李瓊)
(本文由美國《紐約時報》授權《上報》刊出,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