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巴科爾工商協進會會長柏克。(攝影:羅佳蓉)
「迪亞巴科爾(Diyarbakir)不只是庫德族人的城市,它是土耳其的城市,但安卡拉當局有這樣認為嗎?」
對土耳其兩大反對黨進行深入採訪後,《上報》採訪小組透過關係約訪了迪亞巴科爾(Diyarbakir)工商協進總會的會長柏克(Burç Baysal),希望在了解當地政治局勢後,透過訪談來了解庫德族的經濟活動與發展前景。
1996年,迪亞巴科爾工商協進總會(DiSiAD)成立,主要目的在整合當地經濟資源,促進當地貿易,現已成為土耳其東部最重要的經貿推手,也是改善庫德族人就業的墊腳石。
目前協會成員共有150餘位企業負責人,除經濟層面外,在當地社會、政治、文化等層面亦積極參與,全方位推展庫德族當地經濟活動。
至2015年為止,協會成立的商業區目前有300餘家廠商進駐,並推動與全球各地商業區之間的交流,成果頗豐。
根據柏克的說法,迪亞巴科爾以農業與簡單貿易為主要經濟活動,區域內並沒有重工業設備廠房,主要以生產大理石與大片的棉花田著稱,更由於地形屬於平原,務農人口眾多,這樣的經濟結構體質,非常容易受到政治動盪影響。
區域內所產大理石主要外銷中國,棉花產量佔了土耳其全國的10%,另外,區域內也生產建築材料,與食品加工業,這4個主要產業構築了協會的日常業務。
「這裡(迪亞巴科爾)的經濟成長總是較全國為低。」會長柏克簡單接待採訪小組後開門見山的說,也直接道出了庫德族人長期在土耳其所處的經濟弱勢。
「最近土耳其與美國的簽證風波,以及伊拉克庫德族9月底的獨立公投,都讓我們的經濟活動受到影響。」柏克無奈地說。
土耳其1923年建國以來,庫德族的經濟貢獻始終沒有獲得政府相應的代表權或承認,「40多年來,(迪亞巴科爾)屢屢與中央政府發生衝突的結果,很忠實地反映在經濟活動上。」柏克說。
2012年,土國與庫德族工人黨(PKK)開始議和,迪亞巴科爾的投資環境明顯大幅獲致改善,外資自然提高投資意願,可惜這樣的光景在2015年嘎然而止。
議和初始,安卡拉當局同時也在迪亞巴科爾進行軍事工事,PKK看在眼裡,即判斷政府無意真正和解,態度也開始虛與委蛇,「這樣的『和談』註定失敗。」柏克說。
有感於經濟體質脆弱,協會在2012年開始積極推動迪亞巴科爾當地的無煙囪工業:旅遊業。
2012年,由於政府與PKK推動和解,協會正式推動迪亞巴柯爾當地的旅遊業,由於當地自然景觀,歷史古蹟俯拾即是,古今的共存衝突也竟成了別樹一格的美感,因此,在緊繃局勢趨緩的推波助瀾之下,當地的旅遊業一飛衝天。
至2014年,旅遊業者成長了6倍,飯店數量增加3倍,更提高了當地的就業率,柏克表示「尤其留住了年輕就業人口」。
根據史書記載,庫德族的起源最早可追溯至西元前約680年的米底亞帝國(Mādai),迪亞巴科爾地處兩河流域「肥沃月彎(Fertile Crescent)」上方,地扼要塞。
境內綿延5.8公里的老城牆(Diyarbakır Fortress)極具特色,是現存長度僅次於中國長城的城牆,緊臨著老城牆的黑塞爾花園(Hevsel Gardens)以及橫跨底格里斯河(Tigris River)的十目橋(Ten-eye Bridge)也是國外遊客時興造訪之地。
西元639年由教堂改建的「大清真寺(Ule Camii)」位於市中心,為當地庫德族的信仰中心,不但地位崇高,更是伊斯蘭教的第5大聖地。
2015年,老城牆與黑塞爾花園同時入選「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UN World Heritages)」,柏克指稱,本來期待榮景到來,「和平協議的破局,又讓大環境變差。」
柏克語重心長的說,庫德族人追求自治是與生俱來的權利,但土耳其政府刻意醜化庫德族人為「恐怖份子」,國家制度的設計對庫德族人非常不公平,他提出建言,如果現任政府仍不願意仔細思考如何讓各民族和平共存,「就算解決了庫德族問題,其他民族問題還是會跑出來。」
《上報》採訪小組在告別柏克後,與另外一位不肯具名的紡織商人見面,年近60歲的他對我們說,土耳其的庫德族人其實並不願意和敘利亞、伊朗、伊拉克的庫德族人相處或是共同生活,他一再強調「我們愛好和平」。
最後,他說土耳其政府目前還可以和PKK領導人奧加蘭(Abdullah Öcalan)說得上話,在PKK持續與各國政府戰鬥的狀況下,一旦奧加蘭不再代表PKK,土耳其政府要面對的,將是雙親或家人因戰鬥身亡的「PKK第二代」,「他們絕對不會與土耳其政府合作。」
3日晚間,採訪小組依約前往協會辦公室,擁有明星般外貌的會長柏克因遲到向我們致歉時,我們與翻譯相視而笑,因為迪亞巴科爾的生活步調不似台北,時間對我們來說,很充裕。
只是,當我們聽完會長以及紡織商人對庫德族經濟未來的擔憂時,採訪小組也不禁緊張了起來,究竟,在目前實施緊急狀態下生活的庫德族人,要如何面對來自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的限縮,進而以和平方式爭取自治?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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