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雅族青年Jerry與男友一同生活在大都市裡，他內心最大的苦惱就是該不該跟部落裡的父母坦承自己的性向，某天他在工作的酒吧與來台灣尋找母親的菲律賓青年Alex相遇，兩人逐漸成為好友，在Alex的鼓勵下，他決定不再向家人隱藏自己……

台菲合拍電影《他和他的心旅程》由菲律賓導演佐薩利多奧塔利荷斯（Joselito Altarejos）執導，與其他同志電影不同的地方是，它是以友情為切入點去探討同志議題，片中更融合了菲律賓與台灣兩地文化的元素，以下文章將帶領你認識導演和這部電影。

故事的緣起

《他和他的心旅程》描述兩個離家的青年在彼此的支持下探尋自我的歷程，這故事其實反映了導演奧塔利荷斯的個人經歷。

奧塔利荷斯在1999年就推出第一部劇情長片《Kiss mo 'ko 》，本身即是男同志的他，拍的作品多是同志題材。2015年，他的《愛的誓言》（Kasal）在台灣國際酷兒影展放映，因此他得以首次拜訪台灣，當時該片剛贏得菲律賓獨立電影節的最佳劇情片獎，但她覺得自己不想再拍同志電影了。

「話總是這麼說，當你在異地時才會真正想念家鄉，並尋找自己的認同。」奧塔利荷斯表示：「當我第一次來到台灣時，我在職業層面上有些迷失……所以我在這裡時，也正在尋找自己是誰。」這段他對電影工作失去認同的經驗，造就後來片中的兩個主要角色，他們都是離開家鄉，要尋找自我認同，一個是找媽媽，一個是找自己真實的樣貌。

奧塔利荷斯與此片製作人、「杰德影音」創辦人林志杰（Jay Lin）的友誼，則是片中跨國情誼的原型。「因為這就是我在台灣最初的經驗，」他說：「就是與台灣的Jay建立了一段美好的友誼。」結成好友的兩人開始討論合作的可能性，其中他們談到台灣與菲律賓的共通之處，成為這部片的起點。

台灣與菲律賓的共通點

奧塔利荷斯曾讀過源於語言學的理論「出台灣說」，這項假說認為菲律賓以至澳洲、馬達加斯加等地的原住民都是源自於台灣，這項關於起源的理論讓他深深著迷。「所以這是一個關於起源（origin）、關於認同（identity）與LGBT的故事。identity的議題是普世的，不只限於LGBT族群。這是這部電影的雛型概念起源。」

奧塔利荷斯在實地探訪宜蘭的原住民時，注意到菲律賓原住民與他們在藝術風格方面的相似性，而台灣原住民與菲律賓人基於基督信仰，而對LGBT社群採取的保守態度，則是另一項他發現的共同點，他解釋：「雖然看起來LGBT社群在菲律賓是被接受的，但整個社會還是比較保守的。」

另外，奧塔利荷斯還發現有很多菲律賓人在台灣工作，於是決定把他們也放進這部電影。菲律賓移工的離散、尚未向部落家人出櫃的原住民青年、以及追尋根源的歷程，這些角色的生命故事就這樣與這塊土地的記憶編織在一起。

如何處理片中的台灣文化元素

Jerry最後在Alex的陪同下，開車回到部落與家人見面，因此片中有不少關於原住民生活的描寫。作為一名外國導演，奧塔利荷斯是如何處理這些台灣特有的文化元素？

「面對任何族群，我們都盡可能地尊重他們的文化與傳統，並尋求他們的同意去描繪他們。」奧塔利荷斯說：「我想一個人必須要對文化有敏感度，就像是我也會希望他人敏銳地感知菲律賓的文化。所以面對任何對象、尤其是不了解的事物，有敏感度是一個重點。」他也透露，目前他們取景的部落對這部片還蠻滿意的。

角色的旅程就是我自己的旅程

除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外，《他和他的心旅程》還帶著一些公路電影的元素，Jerry和Alex在旅途上經過許多不同的地點，對於這些地點的選擇，奧塔利荷斯表示：「這些角色踏足的地點都是我去過的地方，因此也可說是我自己的旅程。」

不過，對於台灣觀眾而言，片中最引人注目的地點應該是結尾的「自由廣場」，Alex在找到母親後，來到自由廣場的牌樓前，然後慢慢的往前走，故事也在這裡正式結束，為什麼導演會選擇這裡作為最後一場戲的場景？

奧塔利荷斯表示，在研究台灣時，他讀到關於自由廣場的歷史。「它曾是許多民主運動的發生地，這些示威運動帶來了你們最早的民主選舉。」他說：「在台灣與母親會面後，這個角色從過往自由了。這是為什麼我特別選這個具有自由象徵的地點做結。諷刺地，他在異鄉的土地上找到了自己的自由。」

在台灣拍片好像被寵壞

雖然身為外國人，但是奧塔利荷斯並不覺得在台灣拍片特別困難。他有一個能說英語的助理導演，加上每個人都能說英語，所以語言沒有成為他拍攝時的阻礙。唯一的狀況是劇組在宜蘭遇到了颱風，不過他們早就做好面對風雨的準備，所以順利在十四天內殺青。「我的技術團隊工作效率非常高，而且沒什麼抱怨，或許是我聽不見或聽不懂吧。」他笑著說。

問到在菲律賓拍片跟在台灣拍片有什麼不一樣？奧塔利荷斯說，因為自己是獨立導演，所以他在菲律賓的拍法是很游擊式的，大部分拍攝都沒有獲得許可，如果有保全人員或警察出現就要想辦法開溜，但是這次在台灣的拍攝很有系統，製作團隊會幫他準備好所有需要的東西，讓他很喜歡。「我感覺在這裡很像被寵壞。」

電影工作者不應該退休

奧塔利荷斯喜歡的導演有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王家衛，以及台灣的侯孝賢。關於侯孝賢，有一件讓他印象深刻的事，在《刺客聶隱娘》的映後座談上，侯孝賢談到：他已經跟他的工作團隊合作三十年了。這番話讓奧塔利荷斯體會到一個電影工作者不應該退休，像侯孝賢雖然年紀很大，但是仍然沒有停止製作電影。

「因為無論我幾歲，我仍然能夠給出一些東西，這和辦公室工作不同，當你到了特定年紀你就退休了。」奧塔利荷斯認為，拍電影是一個終身的志業，即使是同樣的主題，因為不同年紀的感受不同，所以永遠都有新的東西可以講。「我想一個電影工作者，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會是電影工作者。」

未來的計畫

奧塔利荷斯的下一部作品也會在台灣拍攝，但形式和內容都還在討論當中，或許他會因此搬來台灣住上較長的一段時間。他目前手邊其中一個故事概念，是關於四個來自東南亞四個不同國家的人在西門紅樓相遇、成為朋友，藉由他們來探討LGBT等議題，這四個國家預計會包含台灣、菲律賓、新加坡，另一個則可能會是泰國。不過一切都還在未定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