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積極參與國內政治與社會相關活動的知名作家、文化評論人，同時也是蔡英文政府上台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改朝換代」的中華文化總會（文總）副秘書長——張鐵志，原訂於12月6日參與本年度在香港舉辦的「四城（城市）文化交流會議」（四城論壇），卻在香港機場準備入境時遭到了「拒絕」。

文總副秘書長張鐵志與香港的淵源很深，他本人更是一名香港女婿。2012年底到香港接任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的雜誌《號外 City Magazine》總編輯並移居香港，直到2015年才返台定居，此外也經常在《明報》、《信報》等港媒撰寫文章。

事件被台港兩地的媒體披露後，張鐵志在臉書上還原了大致的經過。其中他提到包括這次是以「私人身份」受邀參加四城文化交流會議，以及當他欲以過去入境香港皆曾使用的香港居民身份證通關卻被告知證件過期，轉而現場上網申請港簽仍不成後向香港入境處官員詢問，最後得到「不是每個人申請都成功」的答覆。

「四城文化交流會議」由台北、香港、深圳、上海四個城市於1998年組成，四個城市輪流舉辦，每年舉辦一次，歷經過陳水扁與馬英九兩位前總統執政時期，20年來都不曾中斷過這個以「城市」為討論核心的國際論壇。

今年9月初，中華文化總會副秘書長張鐵志受邀擔任論壇講者的消息曝光後，即被各界視為新政府上台後兩岸官方交流中斷的破口，總統府也隨即在2日上午召開記者會，會中總統府發言人林鶴明表示府方對於文化總會參與四城論壇一事「樂觀其成」，並呼籲中國當局早日對各領域的「民間交流」解除政治柵欄，從中不難看出蔡英文政府對此次論壇是「寄予厚望」。

然而，縱使中華文化總會在體質上確實屬於「民間團體」，但其自成立以來即與執政當局存在著密切的關聯。中華文化總會的前身是時任總統蔣介石為了展現其「復興中華文化」和「反共」意志，有別於中國共產黨在中國發動文化大革命「重創中華文化」的「中華文化捍衛者」形象而倡議成立的「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並以總統的身份兼任了首位會長。

中華文化總會成立以來的歷任會長幾乎——除了劉兆玄，以及劉離任後代理職務的原副會長劉吉人之外——皆由總統兼任，現任總統蔡英文經過一番折騰後最終也成功在今年三月坐上會長的位子。

回到這次的「被拒」事件的發生，至少可以有兩種可能的解釋：一是張鐵志個人或被香港（中國）當局認定為「不受歡迎人物」，但這個可能的成立機率較小；二是張鐵志任職單位的「主事者」是當局所不欲往來的，連帶的與該所屬單位相關的人員也不得其門而入。而後者極有可能就是最主要的因素。

先說為什麼第一個可能發生的機率較小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張鐵志參與社會運動、評論政治、關心中國人權等有可能被香港、中國政府視為「不受歡迎」的行為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筆者國中的時候第一次聽聞並認識到劉曉波這一號人物就是透過當年張鐵志在《中國時報》的專欄文章。

另外，位於中國上海，靠近1933老場坊哈爾濱路上的半層書店自2015開幕以來——至少到今年初都還有——便在店內設置了一面書架，架上一格一格都是作家們的「選書」。其中一格的作家正是張鐵志，選書中亦包含了他自己的書在中國出版的簡體版。按常理這應該不是會發生在一個被中國列為「不受歡迎人物」身上的事。

不過，綜合今年以來發生在港中兩地的幾個事件，使得過去即便不是當局眼中釘的人，也不無可能被特別關心。從年初香港迎來「聽話」程度不亞於前任的新特首林鄭月娥、今年10月中國共產黨在北京召開第十九屆全國代表大會，到後來黃之鋒等人因「公民廣場案」被改判入獄，以及剛過去的週末香港泛民主派及自決派團體發起「反威權遊行」，都是可能因此升高過濾境外人士的理由。

根據《香港獨立媒體網》報導，今年10月底至今已有至少10名台灣人無法入境香港，當中包括社運人士、學者和紀錄片導演。而「被拒」事件發生的隔天12月7日，香港法院要對「佔旺刑藐法庭案」進行判刑，主角還是黃之鋒。

香港法院（7日）對「佔旺刑藐法庭案」進行判刑，主角是黃之鋒。（湯森路透）

由於始終不願投其所好齊呼一中，蔡英文政府和北京當局間的官方管道幾近停擺，這次本來寄望文總能夠以「民間」的角色帶頭突破，從文化的場域來找到交流的支點。但最終似乎又因著「民間」性的血統不夠純，被拒於交流大門之外。

如果說「李明哲事件」是對台灣人民的示警、殺雞儆猴，那麼張鐵志被拒絕入境或許就是在向蔡政府喊聲，「答卷」未完成前，不許「變裝」來試圖「交卷」！

※作者為東吳大學政治學系學生